第37章 琉璃
平时，三位弟弟只能接受蝴蝶、瓢虫、蜻蜓之类的，看起来漂亮，还不咬人的虫儿。
但是虫儿馆里面，有好多虫儿都很吓人，就连有些蝴蝶的幼虫也瘆人。
再用水晶放大镜看过后，蝴蝶、蜻蜓也成了怪物。蜘蛛蜈蚣什么的，他们根本不敢去看。
听到胤礽的话，三位弟弟都松了一口气。
要是萤火虫，那就没问题了。
自古以来，人们对萤火虫的关注点，都在它尾部神奇的“发光器”上。
各种传说，各种书本里，它都是正面形象，而且从未听说有咬人的情况。
胤礽领着三位弟弟，进了虫儿馆的里间。
里间也不小，里面排满了木架子，一层层的架子上，放的是大大小小的罐子。
罐子全是琉璃材质，大的有人头大小，小的跟拳头差不多。
各种五彩的颜色，却不透明。
这些罐子是内造办琉璃作的匠人做的，用的是琉璃作不要的“废料”。
因为宫里对琉璃制品的要求非常高，从色彩到形制，不能有一点瑕疵。
所以，在制作过程中，由于工艺复杂，成品率极低，就会产生大量的废品和边角料。
有些废品重新熔炼会改变颜色，又不能流到宫外，所以，当场就会被敲的粉碎。
剩余的边角料都是根据图纸设计要求，调过颜色的，也没法二次使用到其他作品上。
最后，都是堆到一边，等攒多了，由辛者库推出宫去倒掉。
后来胤礽看到了，就让匠人们把废料给做成罐子。
颜色不作要求，只要求是个合格的罐子。
罐子用钻了孔的木盖子盖着，里分别放着萤火虫的卵、幼虫、蛹和成虫。
其中，又把成虫分为产过卵的和未产卵的。
“把帘子合上。”
胤礽吩咐太监把窗帘拉好。
室内迅速暗下来，只有门口透进来的一点光亮。
“自己取罐子看，哪个都行，小心别摔了砸到脚。”
让胤祉和胤禛拿罐子看，自己守在胤祺旁边，帮他拿了个已经产过卵的成虫罐子。
“呀，好亮，好多呢……”
胤祺捧着罐子，瞪大眼睛往里看。
“弟弟这个里——面都是小点儿，也——亮着，太子哥，这就是萤——火虫的卵？”
“对，三弟那一罐都是卵，里面大概有四五百粒。”
“这么多……”
胤祉拿了放大镜仔细看。
“太子哥，弟弟这罐怎么不亮，是不是都死了？”
“四弟拿的罐子是放蛹的，给，用这个拨一下里面的‘黑豆’。”
胤礽拿了支细毛笔递给胤禛。
“嘿嘿，都亮了……”
三位弟弟数着架子，一个接一个的罐子看过去，看的不亦乐乎。
胤礽在旁边给他们介绍，萤火虫的一生，什么是产卵，长成幼虫、变成蛹和成虫。
“这么多啊，太子哥，这屋子的萤火虫，里面有没有一万个？”
胤祺用力展开双手比划着问。
在胤祺那里，一万就是他听说过的最大的数了。
“这个，二哥倒是没算过。
“……来看看这个架子，一排二十个罐子，每个罐子装了二百个蛹，有四层……”
“三弟，四弟，能算得出一共有多少蛹么？”
胤祉和胤禛，脑袋都“当机”了，他俩都还没学过乘法数术，简单的加法在这里不管用。
胤祺不用算，瞪大眼睛等着哥哥们告诉他。
“光这一个架子上，就有一万六千多个蛹，”胤礽对胤祉和胤禛说完，又回头给胤祺解释，“就是比一万还多半个一万。”
“……这么多……这屋——里有……一、二、三……五——个架子，太子哥，一共要有——多少萤火虫？”
三个弟弟惊呆了，好一会儿，胤祉开口问道。
“不是这么算的。有一个架子放的是卵，有两个架子放幼虫，一个架子放蛹，最后一个架子放的是成虫……”
“……这批刚出来的成虫，有两千来个……”
“……两架子幼虫，如能活到明年化蛹出壳，那差不多要三万多个。”
“……最多的是卵。每个罐子里，有卵一百到五百，这批成虫还有没产卵的，等都产完卵，再长起来，要超过十万了。”
“这……太子哥养这——么多虫儿，要不要花——费很多银——钱？”
胤祉继续问，胤禛和胤祺也瞪着眼看胤礽。
“呵呵，二哥可没花费多少。”
“这屋子本来就是空的，几个架子是内务府广储司库房里，发了霉要替换的……”
“……放虫儿的罐子，是用内造办的废料作的……”
“……萤火虫最早都是在慈宁宫花园和御花园抓的，也不用二哥下力去抓，都是宫人们去。”
“哦。”
胤祉和胤禛不住的点头。
胤祺也在旁边跟着点头，没听明白，反正太子哥说的都对就是了。
“那养这么多虫儿，太子哥就没空做别的了吧？”
胤禛问了一句。
他之前才养了一条小狗，就觉得挺忙的。又要关照吃食，又要担心冷暖，没事还要去摸摸。
“……也不用二哥亲自来养，吩咐宫人就可以了……”
“……来看这儿，”胤礽把三位弟弟叫到墙边，指着墙边的十几个陶缸，“这里面养的都是蜗牛，萤火虫的幼虫就吃它们……”
“……这蜗牛也是宫人从御花园里抓来的，它们只吃烂菜叶就能生出好多……”
“……御膳房那里，多的是用不了的菜叶，都要扔掉的……”
“……从头到尾，二哥只管吩咐宫人去做。他们拿着阿玛的月例银子，做些活计本就应当，再者，也不是什么累活脏活。”
三位弟弟又猛点头。
“太子哥养这么老多萤火虫，是要作灯笼吗？”
轮到胤祺问了。
要做什么，胤礽还真不好明说。
一方面是要想办法建立自己在“昆虫学”领域的权威。
一方面是保持自己跟琉璃作的联系。
透明玻璃的事，断断续续“操作”好长时间了，成果还没出来。
现阶段只能告诉他们，尽量挑出无色的琉璃渣子给做罐子，因为本宫要看萤火虫，五颜六色的碍眼。
不行的话，试试加猛火，看看能不能把颜色“烧”没了。
前一阵，内造办送来几个罐子，已经接近半透明了，但是还差得远。
胤礽赏了银子后，再告诉他们，去找筑炉作的炉匠，给他们改个火大点的炉子，毓庆宫负责银钱。
半个多月了，还没新东西送来。
“二哥要把萤火虫，全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