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孤魂
然而这时，角的声音响起：“小蛇，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我有一事需要你帮我。”
【何事？】青箖在心中嘀咕，同时也有些气恼，这寄宿在她身体里的家伙居然不让自己吃饭。
角再次出声：“别气了，若是没有事，我也不会急着叫住你。只是我原本该沉睡个数天时间来稳固魂灵，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醒着的。”
【又不是我叫醒你的……】青箖再次在心中嘀咕，似乎忘记了角一直听听见她的心声。
“你这没良心的，我若不醒来教会你应对之法，你怕是已经被那鸟叼了去，喂它的小崽子了。
“总之，没能好好修养让我这丝残魂不稳，若是没有外力干预，怕是再过两天时间我就维持不住，到时后怕是要彻底消散于世间了。”
角说着这样的话语，可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小青蛇听完突然急切起来：【你快要死了？不行不行！你教我的功法和法术我没完全学会呢！你能不能晚点再死？】
角听着青箖的心声，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初开灵智的青蛇心思其实与那些人类孩童无异。
角道：“要是不想我这么快死，就帮我个忙，我需要你去这山野间找个游荡的孤魂，想来总该是有的，我需要它的魂力来滋养我这一缕残魂。”
小青蛇不解，她“嘶嘶”两声以表疑惑，但并没有拒绝。
【孤魂？那是什么？去哪找？】小青蛇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角答道：“世间万千生灵皆有灵魂，生灵死后，灵魂得入轮回。其中有灵智的生物灵魂远强于蒙昧之物，若是死前遭遇变故，或者因为些别的原因，其死后就可能依然保持精魂不灭，游荡于世间，成了那孤魂野鬼。
“而无论是野鬼还是孤魂，都属于阴间之物，他们畏惧阳气而喜阴气，你先在这山中背阴面巡个一圈，若是运气好，就能遇到一两个。”
青箖听罢，扭着身子朝山林北面而去。
行出四五十丈远后，青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直接问道：【等等，那要是按你的说法，你岂不也是孤魂？】。
角苦笑：“是，也不是，我与那寻常鬼魂还是有所不同的。
“寻常鬼魂的形成并不受自己控制，而我如今能保持这般模样，却是因为提前准备的后手，只是……关于我的问题，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告诉你吧。”
青箖听罢也不再追问，她自灵智初开后心思也变得敏感细密许多，再加上角之残魂与自己共宿一体，她也开始能在冥冥中感知到对方的一丝心绪。
半个时辰后，青箖行至翠云山北面的一处山坳，这里树林茂密，山坳里见不到阳光，终日里都庇在树荫处。
按角的说法，这里阳气较少，阴气容易聚集，若是这山间有孤魂野鬼，在这白日里必会倾向于躲在此地。
青箖再往这山坳中爬行，不多时，她见到一块巨石，巨石宽若数十丈，一头埋于山体中，一头压在另一块突出地表的石上。
于是这大石下就形成了一个九尺高、丈余长宽的空洞，洞中照不见多少光亮，黑森森阴冷冷的。
然而青箖观那洞中，却隐隐瞧见一点亮来，那点亮光无凭无依，离地七尺，悬在空中。
待青箖近前查看，竟发现那是一缕青色的火苗。
青色火苗微微闪动，发出幽冷的光亮，全无灼热之感。
【鬼火？】青箖在心中疑惑，过去未开灵智的日子里，她偶尔也曾见过那些漂浮于半空的火焰，只是并不多见，一两年也未必遇上一回。
那时的小青蛇自然是不知“鬼火”二字，只是开了灵智后，过去见过之物，就在心中悉数有了称谓。
“小蛇儿说的倒也不算错，此物确实是鬼火，不过这朵鬼火尚有灵蕴，里面包裹着其生前的精魄，也就是说，此物便是一个孤魂。
“你且再离那鬼火近些，我要看看这朵鬼火里的孤魂是个什么状态。”角说道，语气中明显多了些欢喜之意。
青箖赶快扭进那石洞中，抬起半个身子，立在那团鬼火下面。
那朵青色的幽冷鬼火似乎察觉到有生灵靠近，不由得抖动起来，似乎有些恐惧。
不等青箖仔细观察，一道柔弱的女子声音便从那朵火焰中惊叫出：“蛇！蛇！蛇！别过来……”
那柔弱的女子声音夹带着哭腔，似乎是极为惧怕看到蛇类。
并且话音未落，那团鬼火就颤抖着缩到了石洞的角落中，想往那岩石缝隙间躲藏。
青箖赶紧停下动作，不再靠近。
“小女子怎的就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寻到个避风躲雨的岩洞，却有蛇也钻了进来……呜呜……”那女声呜咽，引人怜忧。
青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惧怕自己，于是只能吐吐粉嫩的信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嗅着这洞中的气味。
角在此时开口：“一具枉死的孤魂，浑浑噩噩，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啧啧啧。”
青箖听到他哀叹了两声。
“小蛇儿，借你尾巴一用可好？我画个清明符，叫她脱离这浑噩状态。”
青箖不太清楚什么叫做借尾巴一用，不过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她刚刚点过头，原本属于青蛇的小尾巴尖就自己动了起来，它凭空挥动，在空中画出个青箖看不懂的图样。
青箖感觉到自己体内本就稀薄的灵力又被抽走了一丝，好在那称作清明符的图样很快就画好，薄薄淡淡的，在半空中闪着微弱的光。
最后，只待角借着青蛇的尾巴尖一点，那符文就朝鬼火弹去，飒一下印在了上面，激的那鬼火发出不大不小的一身炸响。
响声过后，符文已然不见，而那团躲在石洞角落中的鬼火终于不再颤抖，只是闪动了一下后，就在小青蛇面前化作了一个女子模样。
那女子身穿青蓝布料，体态清瘦，头顶挽着发髻，还攒着一枚嵌有翠玉小珠的乌木簪。
那清瘦女子一现身，就对着面前的青蛇低头跪拜。
“蛇仙大人恕罪！蛇仙大人恕罪！小女子常听闻村中老人说翠云山中有仙，今日得见却未能认出，还请蛇仙大人恕罪！”清瘦女子口中带着哭腔，直喊着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