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忒修斯
“那你觉得怎样是对的？”江轻挑眉，问道。
齐亦冲他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反身跳入了水潭之中。
随着身体的下潜，环底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底下并不只是单纯的砖瓦，上面勾勒出了与上方相像的环形。
环形上亦有八个柱子一般竖着的图案，在看到这一幕时，齐亦的心里划过了一丝了然。
果然如此……
如果只是看上方的布局还没什么感觉，那么通过这个呈现在水底的“缩略图”，一切都清晰了。
——一个圆环加八个等距的柱子。
这不是什单纯的建筑装饰，它所代表的意象为——
钟表。
齐亦之所以早就有所猜测，除了上方的布局唤起了他的熟悉感外，最开始获得的那块拼图，也给了他很大的提示。
【时钟上雕刻了时光】。
倘若这些组成的连环画可以算作是时光流逝的表现的话，那么，这里也应当有与之对应的钟表。
而这一整座的建筑，就是一个巨型的钟表！
齐亦缓缓浮了回去，得到了上面人关切的问候，
“怎么样？下面有什么吗？”
“一个钟表图案，与这儿相对应。”
齐亦简单回道。
“钟表……啊！”
莫心眨了眨眼，恍然道，“所以我们得按照时钟的转动方向摆放，把它们放在、放在……”
“放在柱子上！”
江轻接过了剩下的半截话，此时，他正站在其中的一个巨型柱子的下面，经过一阵摸索后，伴随着咔哒的一声倾向，柱子的表面，陷下去了一个凹槽，其形状就与花窗等大。
“嗯……但这只有八个柱子。”画却有九个，莫心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纠结。
“那就不要一个呗！”齐亦回道。
“踢掉一个过渡的、不太需要的镜头？”莫心的手在5号和9号间犹豫。
就在她悬而未决之际，齐亦干脆利落地拿走了一号。
“哎！等等这是开头……”
“已经不需要开头了。”齐亦打断了莫心的话，回头道，
“你还没明白吗？所谓钟表、时钟真正寓意着什么。”
“是循环往复的轮回。”
“是人变成了怪物，还是怪物变成了人？不，是人变成了怪物后又变成了人。”
“从最开始，他们就待在古堡中。”
……
一只怪物在这座寂静而幽深的古堡中游荡，它的身躯呈环形，触手向外延伸着。
每当十二时来临时，一切都会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一点半，一行人在古堡的长廊里探索，试图寻找出路。
三点整，他们遭遇了怪物，并与其发生了激战。
四点半，他们战胜了怪物，与怪物的尸体上短暂休憩。
六点整，其中一人的身体出现了不适的症状，这令众人有些惶恐。
七点半，他首先变作了怪物，向另两人发起突袭。
九点整，另两人陆续化作怪物，最后，他们和为了一个长着触手的整体。
十点半，它的躯壳缓缓软下。
十二时，三个人形重新出现，他们对一切未知，想着探索离开这里的办法。
……
“85246397，不过我个人认为，从哪个开头都无所谓。”齐亦说道。
在讲话的过程中，他和江轻按照所说的顺序，将画一幅幅地摆放在了对应的柱子上。
当最后一副放好后，花窗上的图案逐渐消失，重新变回了先前五颜六色的模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异变发生。
“如果循环是真实存在的吗？那是不是反而也就意味着无解？”
四面短暂安静了片刻，莫心的声音弱弱地传来，原本这个故事就听得她有些脊背发寒，在联想到它可能与现实相对应，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会被困在这里？
毕竟哪个开头无所谓，本来时钟也不存在源头，只要按照这个顺序，谁站12时，似乎影响都不大。
“不要陷入思维定势，我们又不是来解题的！”
齐亦皱眉，一句话抹消了莫心心中悄然升起的担忧，他的视线扫向江轻，挑眉道，
“那么，忒修斯之船驶向何方？”
……忒修斯？哦！
莫心拍手，恍然大悟，她完全理解这个谜面的意思了！
船身会随着时间更替，那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同理，若人类会变成怪物，又会在某一刻变为人类，那么它还算人类吗？
这个问题是没有解的，不过——
“时间层面的过去？未来？可若按照循环本来的意思，过去也是未来，未来也是过去啊……”江轻意识到是在谈自己的谜面，立刻靠了过来，语气有些迷茫地接道。
“那不就是现在嘛！”
齐亦打断了江轻也开始原地绕圈式地思考，直接道。
“对哦！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所以现在、现在……呃，现在怎么了？”在齐亦的提点下，江轻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然而只有一瞬，又接不下去了。
“你脑子真不聪明！你想啊，画中用我们的形象作为其中人物，即暗示里面与现实相对应。”这次开口的是莫心，她明显已经全然想通，脸上不自觉带起了得意的笑容，对着江轻，饶有耐心地解释道，
“里面是循环的不好定义时间不假，但处于现实中的我们是可以锚定时间的啊！”
“‘现在’，你说我们现在，是对应里面的什么哪张图案？”
“哦——”
江轻一拍大腿，这会啊是完全大彻大悟了，他的视线急切地锁定到了那张画着“三个人在走廊中探索”的画面，走到了近前道，
“就是它吧！”
在他开口的下一刻，一道银光闪过精准地击碎了那闪着彩光的玻璃，玻璃之后，熟悉的纯黑物质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似乎是嵌在柱内的一块石头所化。
“我超，谢谢兄弟！”
江轻见齐亦直接帮他打开了遮蔽，连声谢道，猛地上前两步，他又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蝎尾缠在齐亦的指尖上，他看着江轻的背影笑问道。
“……只是在想距离结束还有多少时间。”
江轻没有回头，笑着应了一句，就径直走了上去，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石柱前。
身后传来了淡淡的一声：
“解析。”
而后，黑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