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十米范围内，未发现生命体征
早上七点，笼罩在葵城上方近十天的乌云缓缓飘散。
“这次……应该能行了吧？”
葵城老城区某处无人巷道，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浑身染血的少年呼出一口气，将直刀从脚下一只形似蜥蜴人的怪物胸口拔出。
随后，他紧张的仰起头，用期待的眼神望向蔚蓝天空。
时间缓缓流逝，巷间有风徐徐吹过，将少年眼中星辰吹落，昂起的头也低了下去。
“别灰心，【至福】每年赐下的火种不过十数粒，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得的。”
一旁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拍了拍少年肩膀，笑容温醇：“等二叔把三天后的眷侣之夜忙完了，再去给你找几只，多试几次，肯定行的。”
少年摇了摇头：“算了吧二叔，这都第七只了，要能成早成了，还是回去准备献祭材料，乖乖举行仪式吧。”
“这就灰心了？”中年人揉揉他的脑袋：“要当传火者，天赋和潜力缺一不可，但毅力和恒心也是必须要有的，火种可不是超市里的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
这一刻，中年人愣住了。
有光芒刺破云层，照亮大地。
不止这处巷道，不止老城区，甚至不止葵城。
自广阔天地间，某栋建筑数千里范围内，所有云层如同冬雪遇朝阳，尽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四道普通人不可窥见的模糊身影。
嘴衔长戈背负万千死尸的黑鸦、缭绕火焰与星环的机械之城、白骨与血肉堆积而成的祭坛、无数线条编制而成的书籍。
少年望着天空，艰难咽了口唾沫：“二叔，大白菜来了……”
中年人没注意侄子大不敬的话，整个人似被冻结在原地，面目呆滞：
“鸦、烬庭、祀、秩序，【九大至福】，四君亲至……”
祂们占据了天空，不断扩张、挤压、倾轧，再看不出往日的冷淡与漠视，如同舔狗们遇见了心仪的女神，争先恐后的挥舞着手中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火种，试图赐下。
仅片刻，胜负已分，其他三道宏大身影尽数隐没，占据恢弘天际的，是承载无数规则的书籍。
有火光化作燃烧的星辰，自书中倾落。
浩浩荡荡，坠落人间！！
而在这时的葵城中，买菜归来的大妈，刚起床正在刷牙的社畜，背着书包的学生……足足十数道身影，朝天穹投去了冰冷目光。
随后，离落点最近的两人，朝着那片区域，开始狂奔。
跟随他们一起的，是数以千记的市民，不管是在吃饭、睡觉、上厕所，全都在转瞬之间如同变了个人，不顾亲友阻拦，纷纷抛下手中之事，化作人流，如万川归海，奔赴火光坠落之地！
“糟了！【神选猎杀】！”
中年人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昊宇，你在附近找地方藏好，我去救人！”
除他之外，附近同样有数道身影隐匿于人流中。
……
心口之中，有火光跳跃而出。
南墨看着在自己手中化作灰烬的断手，呆愣原地。
有庞大的信息自其脑中闪现，又在眨眼间被其接纳、理解。
而后，她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张开红唇，生涩又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燃！”
那一瞬间，有宛若精灵一般的冷白火焰，从她嘴中，缕缕跃出。
跳动着、飘落着，落在那些四散奔逃的断手之上，将其一一点燃。
代价则是，体内某种神秘物质瞬间被抽空大半。
死寂的走廊上方，骤然有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数之不尽的狂躁嘶吼，同坠落的灰尘一起，在每一个角落回荡，又骤然消失。
“砰！”
楼梯间的铁门被踹飞，重重砸到墙上，坠落，扬起漫天白灰。
有窈窕身影自其中疾掠而出，目光落在南墨身前飘落的火星上，咧嘴笑道：“还好离得近，不然这么一颗好苗子可就没了。”
说完，她脚步轻踏，地面炸开一层气浪，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南墨身前。
在少女错愕的眼神中，一把搂那单手可握的小腰，就要带她离开这处危险之地。
“妹妹，快跟姐姐走，它们马上就来了！”
南墨闻言，顾不上这位大姐姐到底是谁，赶忙扯了扯她的手臂，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莫奕。
大姐姐低头，俯瞰莫奕，眸光在其深灰双手上扫过，沉默了一瞬，随即摇头。
“他没救了。”
南墨愣住了，不明白怎么就没救了，这不是还在喘气吗？
可紧接着，就听见大姐姐继续说道：
“他这样带出去也是个死，更何况，外面有很多怪物在找你，带上他，我没把握能活着带你出去。”
说着，她脚步连点，带着南墨眨眼间就出现在楼梯口。
“带上他！”
有一道轻柔嗓音响起，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味，听得大姐姐身体一顿，就要转身，在微微迟滞之后，她身上深黄火光一闪，一条狰狞可怖的冥龙自其中一闪而逝。
笼罩在心头，如同君王之令的三个字随风消散。
大姐姐僵硬在原地，呆滞的看着身旁唇角渗出殷红的少女，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或许是过了几秒，十几秒，她被上方再次响起的脚步声惊醒，狂喜之情满溢心头，生怕这位好苗子再次开口，赶忙劝说道：
“楼上那些污染体都是冲着你来的，带上他我们谁都活不了，相反，把他留在这里更安全，如果我们能顺利逃脱的话，你还能再回来救他。”
她没说的是，从逃脱到回来救援，所需时间，最起码要四五个小时。
这个时间，都够地上这倒霉蛋死好几次了……
说完，楼梯口出现了十几道面目呆滞，眼中似有蛆虫蠕动的身影，冲两人疯狂扑来。
见此，大姐姐果断搂着南墨，以后背撞入人群，在几团炸碎的血雾中，消失不见。
走廊上方的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咔咔”
寂静中，隐约有齿轮转动声响起。
而后，莫奕眼中有黑色火光闪现，顺着脸颊血管延伸拓展，一路向下，没入衣领，行至手掌。
蔓延之处，灰色手臂逐渐恢复了原状，并顺着掌心砍刀，延伸到那只被捅穿眼球的断手上，在火光中，迅速干瘪下去。
……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在几声咳嗽中，莫奕睁开了眼。
鼻尖缭绕着比之前浓郁数倍的血腥。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走廊天花板上的一个大洞，有阳光从上方洒落，照在破碎的砖石与楼板上，宛若世界末日后的第一缕光。
穿过它，温暖的背后，是一朵朵溅射在墙上，肆意开放的血色玫瑰。
又是如开始一般，艰难坐起身，莫奕这才发现自己周围，躺着数具尸体。
有人的，也有看起来不像人的。
不过莫奕扫了一眼就略过，而后，停留在眼前的一条条提示上。
【持有者火种已激活，获得能力，转换】
【污染储备库、火种储备库开放】
【污染储备量：0】
【火种储备量：13】
【基础权限提升，探查功能开放，可消耗1火种，获取半径五十米范围内的生命信息】
【警告：检测到持有者正位于污染场域，请尽快远离！】……
剩下七八条，全是关于污染场域的提示，看得莫奕眼都花了，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好在，似乎是权限提升的关系，心念一动，所有提示瞬间消失。
而后，莫奕没有去试新到手的能力和探查，而是先看了恢复本色的双手一眼。
便拄着刀，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走廊内一片寂静，并没有看见南墨的身影。
掏了掏裤兜，揣在里面的手机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莫奕只好走到破洞下面，仰头望去。
太阳此刻正高挂头顶，时间已到中午，刺目的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长时间躺在地上沾染的凉意。
而后，他的注意力就被贯穿楼层的破洞所吸引，不由得张大嘴，满脸惊骇！
破洞呈圆形，直径约两米，将五层楼体直接打穿，像极了神话巨人用垂天之枪在房子上戳了个洞。
这什么情况？我特喵的不会穿越了吧？
莫奕满脑子都是问号。
等到身体暖和了一些，他压下疑惑，拖着两条伤痕累累的腿，径直穿过尸体与碎石，小心翼翼走向楼梯口。
然后，就看见了那扇被踢飞的铁门，以及上面精致小巧的鞋印。
37码，女生的。
视线在断裂的门轴上停了一会，莫奕踏上楼梯。
过了拐角，就看见满地狼藉，碎肉溅得哪哪都是，就连天花板上都满是干涸的血渍。
出了楼梯，又是一被踹开的铁门，门的左边，是一间老旧宾馆的前台。
桌椅、登记台，全都被掀翻、砸烂。
右边则是一条走廊，走廊中段就是那个大洞，周围散落着几具尸体，两侧屋门破烂，显然经历过暴力破坏。
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对此莫奕倒并不觉得意外，视线略作停留后，一瘸一拐的出了宾馆大门，然后彻底呆住了。
坍塌的房屋，破碎的街道，燃烧的汽车，随处可见的非人尸体……
这些组合在一起，呈现在眼前的，完全就是堪比世界末日的场景。
天上艳阳高照，莫奕心中却有着阵阵寒意扩散。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战栗，随后想到了刚刚出现的探查功能。
消耗一点火种，开启探查。
【探查中……】
【五十米范围内，未发现任何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