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初见贾政
南城兵马司衙门。
时隔半年不见，这座衙门翻新了一遍，早没有当初那般破落，同时也兵强马壮。
翻身下马，性格沉稳干练许多的黄亮上前牵马，早已得到消息的江广春等人，出门相迎。
头戴白玉银冠，一袭靛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银丝边流云纹，腰束青色祥云宽边锦带，脚踏云纹乌青丝履。
今日因为要以武威伯身份，正式拜访贾政等贾府爷们，他特意花大价钱置办了这一身行头。
与半年前寻常清爽劲装相比，更衬托英武神俊，还蕴养出几分贵气。
且沙场一遭，杀伐之气得到淬炼，内敛于身，从前给人感觉锋芒毕露，现在逐渐沉淀为威严气度。
这从江广春等人仅望了一眼，立刻不敢抬头直视可见一斑。
“下官参见武威伯。”
“都起来吧，老规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因为本官来了就刻意。”
挥手让江广春等人各归其职，随即和黄亮去了书房，听他汇报这半年事务。
“公子，这段日子有您那些朋友看顾，没出什么岔子，只不过有些人看您离开了，便开始试探，被打断了爪子还不死心，之后藏得更隐秘，黄亮无用，一时找寻不到。”
“不过公子您封伯的消息传开后，他们就全撤出了南城，南城的房价还涨了不少，一些北城富商在这买了宅子和铺子。”
李云闻言轻笑道：“他们手脚倒是快，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必理会。”
“黄亮明白，还有就是因为垃圾处理厂的关系，现在南城街道干净整洁，火患情况也大为改善，其他城都在效仿建垃圾处理厂，只不过效果不太好，希望我们能帮帮忙。”
眉头微皱，李云沉吟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将除了那滤水方子外的相关卷宗，都让他们的人抄了一份回去，但看起来效果还是达不到南城的标准。”
李云闻言冷笑一声。
“能达到才怪，除了过滤污水，其他哪样不需要人和银子，还需要地面上没人阻扰。”
“南城都是百姓，其他城哪处不是富贵之家，江湖大帮根深蒂固，圈地为王，找他们收卫生银和火患银，谁肯给？”
“他们不再提就罢，再提起，就让他们来找我。”
“是。”
“做得不错，不过这指挥使的位置，目前还不能过渡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亮躬身道：“明白，这指挥使是公子目前唯一的实职，如果将这指挥使一职给我，南城有官面上的棘手事，公子就不好插手了。”
能看清这一点，黄亮确实是成长了许多。
“你能明白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
“公子慢行。”
黄亮送到门口，李云便和两名亲兵一同驱马离开，前往荣国府。
昨日趁着宵禁前，他让张元派人去荣国府找到潘又安打听，才知道贾母之前否了他进入内宅的资格。
不过昨日午时过后，宫里来人，传达了永宁帝的口谕，于是贾府上下很快都知道他又能进荣国府内宅了，还是皇权特许。
但细究起来，这事不是这么个说法。
林黛玉虽然在荣国府住了好几年，但她的身份始终是荣国府的客人。
如果林黛玉搬出荣国府，在外面住，李云自然不能进荣国府内宅。
但就算贾母此时立刻驾鹤西去，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林黛玉住在荣国府内宅，那李云奉旨诊治，就可以进入，至于见不见其他姑娘，那就看有没有人硬揪着这点不放了，想来是没人在意的。
说起来有些绕，单单在荣国府下人眼中，李云就是获得了贾宝玉一般可自由出入内宅的特权。
毕竟林黛玉的先天不足症，这么些年都不见好，一个领兵打仗了得的伯爷，还能会医术？
他们只当皇帝恩宠李云，操起红娘心，私下传得面目全非。
这种情况，贾母估计对他横竖都看不顺眼，并且她还不能以男女之防回绝，因为还有一个贾宝玉在前头。
如果要以这个理由回绝，那贾宝玉也得如此，否则严重论起来，就是欺君之罪。
如果今日他不递帖子，像之前一样直接进内宅，贾母面子上会很不好看。
所以他今日最好先拜见贾母，再和荣国府当家的贾政见上一面，暂缓入内宅。
并且见了贾政，他也好顺水推舟去拜访贾珍。
至于贾赦，这个人毋庸置疑的坏，但坏得……怎么说呢，坏得很蠢。
比较典型的就是他居然用一等将军的身份，公然压迫自家府里的丫鬟鸳鸯给他做妾。
他但凡聪明一些，就算贾母不待见他，可他毕竟是荣国府承爵的人，要纳鸳鸯为妾，用些手段也不可能闹到那般地步。
可以说贾府几个爷们中，整治贾赦是最简单的，只是他身上的爵位挂着，有点棘手。
按照规矩递了帖子，李云便被领入偏房等候，随行亲兵则带着礼物，去了别处安置。
临时接待他的还是赖大，这一回他比第一次见面，要恭敬得多。
甚至不懂茶的李云，靠着敏锐的五感，发觉这一次端上来的茶，滋味都好了许多。
这看人身份下菜碟的做派，可真让人喜欢不起来，却不仅是豪门中，有人的地方，这都是习以为常的现象。
不多时，赖大去而复返，拱手道：“李伯爷，老太太近日身体困乏，觉多了些，无甚精力，让我特地转告，李伯爷不必拜见，林姑娘视李伯爷为兄，让李伯爷全爱护之心，好生医治即可。”
得，又在点他，林黛玉只当他是哥哥，别有非分之想。
但贾母也不想想，真论起来，贾宝玉还是林黛玉表哥呢，比他这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可近多了。
不见也好，贾母年岁高，辈分大，真拿起长辈架子不讲理，他还真不太好应付。
“老太太既然身体不便，自不好打扰，待会还请赖管家转告，请老太太多保重身体。”
“应当之事，老爷现在正在书房中，听闻李伯爷拜访，十分高兴，请。”
微微点头，随后李云在赖大领路下，来到贾珍的书房。
房门顶上一块牌匾，书写“梦坡斋”三字，笔画飘逸优美，但细看会发现匠气十足，缺了那么一点灵性。
入了书房，李云第一眼就见房内书柜上摆满了各类文学书籍，墙上也挂了许多名人字帖。
然后才注意到书房内，茶具台饰，炕桌引枕等一应半旧陈设。
这些贾府先辈传下来的古典老物件，将整间书房装点得古色生香，体现这等世家的深厚根基。
身高八尺，方头方脑，白净面皮，颌下墨须，三十四五年纪。
头戴青纱纶巾，身着单领罗团花绿袍，腰系绯青绸带，裳上山河云纹团饰。
单看外在，贾政举止稳重，但实际上他早年也是喜好风花雪月的荒唐人，只能说贾宝玉不愧是他儿子。
而除了他以外，书房内还有不少他养的清客相公。
按照礼节，李云先行向贾政行礼。
“小子李云见过政老爷。”
“你就是云哥儿，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玉树兰芝的气度。”
“政老爷过奖。”
“诶，我与妹夫相交多年，按理你该唤老夫一声世叔才是。”
“世叔过奖了。”
贾政闻言很是高兴，一边抚须笑得开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李云肩膀。
随即在场几位清客相公向李云行礼，齐声称李伯爷，李云微微拱手，道了声客气。
虽然贾政很欣赏李云，但他喜好读书，于兵道一无所知，所以两人寒暄后，原本应该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贾政提及林如海，李云却是可以与其侃侃而谈。
好歹在林如海家里住了那么久，虽不通文墨，也沾了点墨汁。
眼见气氛融洽，李云适时道：“世叔，不知大老爷可在府中，小侄也好拜访。”
贾政闻言，当即让小厮去问。
没过多久，小厮一脸为难表情回来，贾政一瞧，心中就咯噔一下。
“世侄稍候，我去去就来。”
语罢，贾政就起身到了屋外。
李云竖起耳朵，清晰听到小厮告诉贾政，据来报的婆子说，贾赦正在和几个妾室饮酒作乐，喝高了，不等她话说完，就被喝骂出来。
贾政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好一会儿才恢复，入屋后语气满含歉意道：“世侄，实在抱歉，大兄近日身体不适。”
李云只当不知，抱拳道：“那只有改日叨扰了，对了，宁国府贾珍贾将军，小侄也想拜访，不知世叔可否引荐？”
贾赦作为他兄长，不得不帮忙遮掩，已经让贾政心中羞愧，此时哪有不同意之理，当即应下，让小厮去东府禀报。
不多时，小厮回禀贾珍在东府摆酒相待。
于是李云便和贾政一同往东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