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中日常

从红叶城北门出去，往北走二十里，就到了万剑山脚下。

从山脚再往上走十几二十里，尚未到半山腰的位置，青霜武馆的矿脉，藏在两个不同的山坳里。

倒不是刻意隐藏，而是草木葱郁，从上山的大路上很难看见。

陈卓在工匠的带领下，离开大路，在野草丛生的山路中又走了几里路，才到矿洞跟前。

采矿的工匠推着矿车，在矿洞里进进出出，一旁的冶炼炉里正在炼铁，灰黑色的炉烟还未升空，就被山风吹乱。

陈卓考察了两个矿洞，最终选择了地势更高的那一个。

那里需要走的小路更远，隐藏得更深，即使无风之日，炉烟升空，也不容易被发现。

山更高的地方，风景也更好。

陈卓望出去，薄薄的云海盖住高低错落的树木。天气晴朗的日子，阳光照着连绵的青山，绿意如洗，让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的十天，陈卓和刘启一起，将铸剑场建造完毕。

所有的锻造设备，炉台、风箱、铁墩、砂轮等，都由陈卓亲自参与设计。

所有的工具，锤子、铁钳、锉刀、斩子等。都由他亲自挑选。

这套全新的工具设备，一定能让他用得顺手顺心，加快效率。

十天之中，陈卓抽时间对陆源面授机宜，将他做生意的理解和心得，告诉了陆源。

以后城里的两个铺子，都由陆源负责管理，陆源还算机灵，也能说会道。

除了这个原因，从陈卓的私心出发，让自己带出来的师弟管理铺子，对他收集感悟也更有利。

陈卓带陆源认识了管事刘启，加上陆源跟陆无忧同姓，两人刚好也聊得来。有陆无忧照应，陈卓对铺子很放心。

而且，很显然，他自己才是铺子里最能搞事情的，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暗中搞。

他走了，铺子应该会更平静。

十天后，是陈卓正式上山的日子。

他打包了换洗的衣服，自然也带了夜行衣，还包括黑底白纹的面具和那对龙鳞手套。

顺心剑，自然也是要带的。

至于床榻被褥，青霜武馆在铸剑场旁建了几个小木屋，住宿需要的东西里面都有。

跟陈卓一起上山的，除了洪吉祥，还有一个叫陆无虑的弟子。

听名字就知道是陆无忧的兄弟，从长相也能看出来几分。

陆无虑的五官几乎和陆无忧一样，合在一起也非常合适，让他看起来比陆无忧英俊多了。

陈卓将要打造的第一批剑，就是为武馆的核心弟子量身打造。

既然是量身打造，用剑的弟子就需要跟铸剑师同吃同住。

铸剑师越是了解用剑者，打出来的剑就越合适。

陆无虑的性格不像陆无忧那么随和，他话不多。上山之后，他大多数时间，都闭眼盘坐在一根松枝上，将随身带的剑放在两个膝盖上，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住剑身，似乎在以此感悟剑道。

陈卓推测，陆无虑第一个上山，应该是很受武馆器重的，他身上的武馆劲装，绣着七把银线小剑。

陈卓初见陆无忧的时候，对方绣着三把剑，到现在也才四把，足见和陆无虑的差距。

陈卓能感知到陆无虑的修为，大概在第二境巅峰，看着也很年轻，二十出头。没能进灵剑宗进修，大概是因为剑道天赋不算突出。

以陈卓对人事的理解，陆无虑是一个外冷，但是内心有强烈渴望的人。

因此，陈卓很快有了灵感。他为陆无虑打造的剑，使用特别的锻造手法，将剑身打造的有些暗沉，如同常青的树叶被寒霜覆盖，当得起青霜二字。

他用于淬炼的内劲，自然还是青木生长经。青木生长经虽然不是热烈的气劲，但他少量多次以内劲淬炼，让使用者可以逐渐释放劲力，体内气息会随之奔腾起来，就像一个人逐渐敞开心怀，抒发渴望。

陈卓铸剑，陆无虑悟剑的时日里，洪吉祥倒是异常轻松，每天也不见他修炼，就是山上山下到处乱跑。

有时候，他跑到半山腰之上，透过云雾朝陈卓他们喊：“嘿，我能看见我们仨的房子。”

回来的时候，他腰间不是挂着两只松鸡，就是几只野兔。

有时候，洪吉祥又溜下山，到河里摸一些鱼虾蟹蚌。他嫌白烤的松鸡没味，顺便回红叶城，到酒楼里拿了许多调料。

既然都拿了，他就不会只拿调料，有时也会带回来一些预制的肉食。

经常大包小包的，像是进货回来。

这倒是让陈卓享了口福，在山上的日子也不觉清苦寂寞。

晚上，陈卓几乎不休息，陆无虑大多数时间依旧坐在松枝之间，只有洪吉祥一个人呼呼大睡。

有时候，陈卓会停下来，听着晚风吹动林海，枝叶有规律的摇晃，那是山林的呼吸，比洪吉祥的鼾声好听一万倍。

或者，在天将亮未亮之时，陈卓会望着东边的群山，看着太阳将树林一点点照亮，青红相间，瑰丽如锦绣。

七天后，陈卓打造完给陆无虑的剑。

他粗糙打一把剑只需三天，但是给武馆弟子打造的剑，为了后续的口碑考虑，他做得比较用心。

陆无虑拿到剑之后，没有运气使用，也没有立刻下山，依旧坐到松枝上，用手指夹着剑刃进行感悟。

半个时辰后，他跳下松树，走到陈卓面前，双手托着剑，向陈卓深深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下山。

陈卓听见，陆无虑走出几里路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唱起不知哪里的山歌，歌声嘹亮，响彻山林。

他确定，陆无虑是因为自己打造的剑而高兴。能让一个外表高冷的人开怀至此，作为铸剑师，陈卓很自豪，很有成就感。

“能让这呆子这么开心，陈兄弟你真的神了。”洪吉祥心痒难耐，央求陈卓也为他造一把剑。

陈卓正有此意。

他现在和铁块待在一起，没有使用限制，自然是铸剑越多越好。

上一个武馆弟子下山，到下一个上山，期间至少有半天时间。

这段时间，包括别的空闲时间，他就可以纯粹为了感悟，造一些粗糙的剑。

获得感悟后再将剑融了，重新化为铁块，虽然不适合再次铸剑，但可以打造为铸剑的工具，也不算浪费材料。

陈卓决定，空闲的时间，先帮洪吉祥打造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