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古董
“哥，你没事儿吧？”
佟亮进门喊了一声，余源越过地上抵门的木棍，环视了一下——也不算环视，其实就弹丸大的地方，扫一眼就没了。
进门口右上方角落搁了一台小破电视，一侧墙上挂着几把深深浅浅原木色的木质吉他，民谣古典都有，里侧玻璃柜里摆着两把电吉他，这时候乌克丽丽应该还没火起来，店里也没见到。
再里面就是刚才佟亮表哥——佟响的“陈尸处”了，一人一桌一椅一电脑而已。
见对方还半僵硬着没搭理，余源也跟着试探了一句：
“佟掌柜？”
“什么金银铜掌柜？啥叫什么。刚吃了碗泡面太舒坦，趴着睡会儿而已。”
顶着个泡面头胡子拉碴满嘴唇死皮的中年男子擦了擦下巴残余的汤汁，从上到下打量起二人来，一副并不像是见到了熟人的样子。
“两个穷学生，想玩音乐？”
佟亮朝余源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他认不出我的样子。
路上他就跟余源提起过，这表哥跟家里头比较疏远，好久才见上一面。
“哥，我佟亮啊，也就是你表弟。”
“佟亮？二叔家儿子？你这脸也晒太黑了吧，认不出认不出。”
“喏，这我学生卡，证明身份。”
佟掌柜伸手接过。
哦，这下对上了。
卡面上的照片拍摄于佟亮小学毕业时，虽然磨得有些褪色成秃头了，但勉强能辨认，他对那时候的佟亮还有点儿印象。
“我是踢球踢多了，没注意防晒。”
“不过佟亮，这真是你哥么？这看着得有快四十岁了吧？”
已经把整个琴行扫了两遍的余源看着眼前这不修边幅的男人，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轻声问了一句。
“说实话有点难辨认，我俩也好久没见过了，我脑删了一下他的胡子，才感觉有点面熟。”
“我爷生我大伯生的早结婚也早，我爸出生的晚又是老来得子，一来一去这年龄差不就来了嘛。”
余源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前世他爸和叔公是一个年龄段，辈分却差了一辈，眼前这情况倒是正好相反。
“老哥，那几把民谣吉他卖什么价啊？”
余源指了指门口。
“五百到一千。”
对方并不想多解释，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就算亲戚带来的，也是这个价，买不起就别玩。”
“看可以，别乱动，我这边有事忙。”
他低头看了看表，就回去里头柜台了。
果然如佟亮之前所说，这老表哥抠门得很。
难搞。
五百到一千，余源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纸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原身从来不问爷奶要零花钱，这两百块还是不知哪年攒下来的压岁钱来着。
......
“我尼玛，我游戏特么又卡死了！”
“我靠老佟你又送枪，你也太坑了吧！！！”
这就是你的有事要忙是吧。。。
耳机里的咆哮声都顺着线路挣脱出耳罩传到余源耳朵里了，可以想到对面是有多气。
也是，以前玩LOL，马上翻盘了结果碰到队友是宿舍双排双双掉线的时候，余源也很难崩得住。
“我特么被电脑坑的我，嘭嘭嘭——”
佟响气得整个人都像触电了一般发抖，举起手对着桌子一顿狂拍。
“小心手，别捶坏了。玩穿越火线卡死了？你这电脑看着也不像老古董啊？”
余源凑近看了看，原来是CF。
他记得前世自己的大头机都能玩，而琴行老板的这电脑机箱看着也还没过时，不太合理。
“去年刚找电脑城配的，怎么可能是老古董。”
哦，那说不准是被宰了。
“帮你看看？”
“你个学生懂什么？”
“就是学生才懂，我们有上过信息课的，不信你问佟亮。”
佟亮赶紧啄米。
配置没什么问题，检查了一下性能占用也都还好，就温度有些高，可能是运行时间太久。
余源查了下日志里的开关机记录时间，牛，果然，有一周多没关过机了。
也不是什么顶配的机器，可经不起这么当牛马使唤。
“老子每天晚上要挂着热血江湖辅助刷怪，总不能再半夜爬起来关了吧！”
佟掌柜摸了摸鼻子，依旧理直气壮。
“以后装辅助工具装软件的时候多看看，那些不需要的就别勾，不是非得全勾上。”
顺便帮电脑清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余源打开了记事本。
前世虽然没做开发，但作为运维写几个简单脚本还是没问题的。
余源指尖在键盘上弹跳，佟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符串一脸嫌弃，什么“echo”“prompt”“else”，跟鬼画符似的！
“好了。以后你就双击桌面这个bat文件，弹出界面，自己输对应数字，你要刷多久定多久时长就行了。再输个0呢，就可以取消定时关机。”
“这个脚本呢，你开了电脑就一起打开，定时清理下内存。”
“后面再观察下，看还会不会卡死了。”
“不说有太大用吧，对你应该很有用。”
“源儿，信息课还教这些？难道是我上课的时候穿越了？”
佟掌柜半信半疑着重新点开了游戏，确实，不谈以后，至少现在倒真是流畅了很多。
转了转头，见余源又回过去对着吉他看了起来，他咬着下唇的死皮喊道：
“挑完了没有，别以为帮忙了就可以揩油啊，该什么价还是什么价！”
“老哥，我是学生，我就200块。”
余源拉下老脸，这时候该厚脸皮还是得厚脸皮。
“哥，源儿他就200块，我0元购。”
“你凑什么热闹，当心爷爷揍死你！”
“就200块？200块玩什么音乐，回家找你爸妈要钱去！”
“抱歉，我在这里已经没有爸妈。”
“。。。”
特么的，小屁孩是真麻烦！
玩什么不好，玩音乐！
佟掌柜双手挠了挠泡面头，又使劲啃了啃嘴唇，这次终于把陈年死皮咬掉了。
“算了算了，角落里那把，臭小子自己看看，要就200块卖你了。”他用脚指了指柜台角落。
“真的？”
“别多逼逼，趁我没改主意。”
“谢谢佟掌柜！”
“谢谢佟掌柜！”
那把吉他躲在角落里，面上略有蒙尘，脏兮兮的。
余源拿过来吹了吹，简单检查了一下。
这把主体淡黄色的吉他，琴头的旋钮和钢弦都有些微微生锈，估计放了好久了。
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这卖两百块估计他也不会亏本。
拨了几下琴弦，还行，音色听着还挺温暖柔和，没有太多杂音。
“源儿你会用吗？”
“我试试看。”
“快试试快试试。”
“试试就试试。”
余源翘着二郎腿，开始53231323，过程磕磕绊绊。
佟亮满脸震惊。
余源翘着二郎腿，这次还是53231323，结果轻松循环。
佟亮惊为天人。
“我靠，碉堡了，你真会！”
“还可以还可以。”
柜台后的佟掌柜忍不住狂翻白眼。
会你个头。
这就叫会了？
53231323，其实是吉他最基础的伴奏练习，表示右手依次弹奏五弦、三弦、二弦、三弦、一弦、三弦、二弦、三弦，然后可以循环或者变种，如从六弦开始。
练会了，充其量也就算会弹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