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巨蟒
陆离下意识地想说没道理的。
一口棺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唐九真是喜欢尸体的变态？
不过他仔细一琢磨，师弟的分析还真有几分可信度。不然唐九留着两人的魂魄干嘛？总不能是他三哥好这一口吧？唐九之所以留下两人的魂魄，更像是作为一种证明，证明魂魄中的某段记忆值得他使用‘血煞令’。
“看来那座棺椁有古怪……”
“师兄，择日不日撞日，那口棺椁里肯定隐藏着秘密，我们现在就去揭晓真相吧！”杜若满脸迫不及待。
此乃谎言。
杜若只想把家里那具起码待了六千年的尸体，丢出去喂狗。
“现在么？”陆离迟疑了。
“师兄今日有安排？”
“没有。”
“莫非师兄连斩两个魔修，灵气已经枯竭？”
“我还能打十个。”
“那我们还等什么？地图我一直带着，机不可失，去晚了，万一那本珍贵的双修功法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什么双修功法？”陆离眼睛一亮。
说起这个他可不困了，上次没能拿到那本《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真是太可惜了。
“我没跟你说吗？那位前辈留下了一本堪称仙经的双修功法，据传是合欢宗的祖师所创……”
“不早说，走！”
陆离别无他想，真的，主要是大脑对知识的渴求驱动着身体，他是一位热爱学习的……正派修士。
“唉？师兄你慢点！”
杜若惊呼的声音被急促的风声拉长，他被陆离拉着化作一道流光，在空气中留下绚烂的青色尾焰。
……
正午。
钟鼓山东侧山麓。
这里生长着树龄千年以上的雪皮银杉，参天巨树枝繁叶茂，彼此连绵遮住天空，没有任何光线渗入。陆离与杜若小心谨慎地穿行其中，倍感压抑，尤其是当风吹进树林的时候，枝叶摇晃的声音宛若鬼嚎，在晚上足以吓死那些心志不坚的修士。
“师弟，你确定这是正确的路？”
“师兄放心，我什么时候出错过？”杜若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背后好像有人盯着我似的。”
“很正常，这些雪皮银杉都是半通灵的，它们就相当于……人间的槐树？聚阴效果特别好。”杜若瞄了一眼身后，“师兄无需紧张，它们不攻击人的，要是不走这片森林，从西、南、北三个方向绕过钟鼓山，妖兽才多呢。”
“彳亍吧。”陆离决定相信小师弟一次。
没走多久，前方忽然起了雾，浓郁到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骤然的变故让陆离警惕地握住剑柄，环顾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他拔剑。
可杜若仍旧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
他轻轻击掌，清脆的声音穿林打叶，惊起无数绽放淡蓝微光的荧虫。它们在树干上盘旋，大大小小的光团此起彼伏，停留的位置十分考究，组成了光芒璀璨的通道。
“师兄，放轻松，沿着这条路走，马上就能走出迷雾了。”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陆离可不敢放松警惕。
杜若看着如临大敌的陆离，只是笑。
接下来的路程似乎验证了杜若的话，繁茂的树林被甩在身后，所有的荧虫同时熄灭，森林尽头是灼目到刺眼的光芒，这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我就说吧……”杜若站在森林尽头，转身邀功。
“师弟！”陆离瞪大眼睛，指着他的背后，“小心！”
“师兄别骗我……”杜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吞没在刺耳的呼啸中。
那是甩动重物的声音，杜若紧忙以剑鞘拄地，飞向半空。
像是一条由青铜铸成的尾巴擦着他的鞋底而过。跳在半空的他看清了，那是一条巨大的蛇尾，宽度足以媲美生长千年的雪皮银杉！
一对巨大的猩红双瞳刺进森林。
薄薄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小山一样的轮廓。那是一条巨蟒，巨大的身体堆叠，足有几丈的高度。它张开血盆大口，生满倒刺的芯子射向杜若，看起来是要把这个腾在半空的家伙碾碎。
“滚开！”
恼怒的声音炸响，长剑出鞘。
不知杜若是觉得巨蟒把他当做食物冒犯了他的威严，还是他自信满满被一条蛇给打脸了。
极细的寒光斩向蛇芯。
巨蟒分叉的芯子互相交触，狂暴的吼声在森林中余波不绝，轻而易举地震碎了那道剑芒。粘稠的芯子缠住杜若，在半空的杜若挥剑成圆，左侧的芯子被从中斩断，猩红色的血水犹如流泻的瀑布。
巨蟒的竖瞳缩成金色的细线，邪祟诡异。它盘踞堆叠的身躯猛地直立，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势要把这个伤到它的人类一口吞下。
“走！”
巨大的阴影蒙在陆离身上，他一个飞扑搂着师弟躲开了这次吞咽。
背后地动山摇，震得整座森林都要崩塌，龟裂的纹路在大地上一直蔓延。
一击落空，巨蟒仰天长啸，它用长尾卷起一株雪皮银杉，连根拔起，泥土簌簌而落，以万钧之势砸向两人。
陆离全力催动三尺青锋，雪皮银杉应声而裂。铁打似的长尾从浓烟中刺了过来，两人紧忙闪身，闪躲的位置被凿出一个丈许的深坑。这条巨蟒魁伟又雄壮，可偏偏矫健的像一只猿猴，速度极快，逼得陆离与杜若只能疲于奔命。
“师弟，这玩意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地图上没写！”杜若脸色阴沉。
他确实不记得这条巨蟒的来历，反正六千五百年前这座森林里没有这玩意。但还是那句话，六千五百年过去了，一条蛇天天在钟鼓山附近吸收灵气，只要不死，怎么也成精了。
“那对盗墓的兄弟是怎么闯过去的？”陆离心说不科学。
他这个可战筑基的修士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两个练气一层何德何能？
“他们会地行术，深入地下十几丈，这畜生的感官还没有如此敏锐！”杜若扯着嗓子大吼。
光华闪烁，一柄赤色长剑随着陆离抖动手腕凭空生成，夺目的日光穿透云层，照在那柄凝实的长剑上。
陆离转身，挥剑释放太阳真火。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太阳真火在巨蟒的尾巴上炸开，火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巨蟒青色的鳞片上腾起黑烟，被太阳真火灼烧的它痛苦的哀嚎，那声音比先前被斩下芯子一截强烈千百倍，震得陆离与杜若眼冒金星。如果不是他们身上都有防御的法器，恐怕五脏六腑当场就要化作一堆碎肉。
“能烧死这家伙不？”
结果让陆离失望了。
巨蟒停止追击，火焰已经蔓到它的身体中部。
它忽然笔直地站立，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身上剥落了，那是足有一指厚的蛇皮，方才太阳真火一直在灼烧这层蛇皮，刚要突破的时候它蜕皮逃生，本体毫发无损。
“师兄，以你现在的境界，太阳真火没办法把它焚烧殆尽！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它的核心，才能一击毙命！”
陆离自然知道打蛇七寸，可这时巨蟒已经缩到雪皮银杉的上面，它紧紧地环绕树干，喉部紧缩，空心前齿的尖段喷出粘稠的毒液。
毒液激喷而出，就像一张被雨水编织的网，无孔不入，完全封锁了前面的空间。陆离被逼得不得不退了回去，淋上毒液的林木、土地、岩石全被溶解了。
“腐蚀性的真元？”陆离满脸忌惮。
巨蟒喷射的毒液蕴含真元之力，看这雄浑的程度，起码是筑基中期乃至后期，这玩意沾上一点可不是开玩笑的。
“师弟，先撤！”陆离大喊。
毒液中散发的气味隐隐让人头晕，这条巨蟒绝非两人现在可以战胜的敌人。
“好！”
杜若用剑锋挑了一滴没有蒸干的毒液，甩进从怀中取出的瓷瓶。他不甘心地瞪了巨蟒一眼，与陆离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