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完蛋，狐狸的行动被看穿了
八月的第一个周末，正是用“盛夏”、“蝉鸣”、“少年”和“橘子味汽水”四个词来造句的好时节。
然而享受夏日青春是年轻人们的特权，对于那些已经成年，又或是已经中年了的人们来说，如何搜罗更多的福泽谕吉碎片，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大事。
为此，有时先花些钱上课，加强下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
“只要花点钱，就能学到轻松挣来一亿日元的秘诀，走上人生巅峰……在座的各位，有不少是这么想的吧？”
阿倍商厦的阶梯教室里，茅场伸之对着麦克忽然开口，惊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学员们。
“然而很不幸，成功是没有所谓的捷径的。”
“不认同这句话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钱款我会原数奉还。”
等待几秒后，见没人动弹，茅场伸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高兴看到各位都有坚定走下去的决意。”
“既然如此，我们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虽然成功没有捷径，但我向各位保证，我们的课程将会帮各位找到正确的道路，少走弯路……”
教室的最后一排。
戴着副墨镜的星野秀行认真地听完了一整节课。
嗯……
哪怕只单纯看口才，这位茅场伸之先生也很了不得啊。
再加上这满屋子的布置，1加1大于114514，怪不得警察都会中招……
他摘下眼镜，环视一圈。
每个学员桌上的付费教材都散发熟悉的气息，毫无疑问，它们和伊地知菊里手里的那几本一样，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教室四周的墙上，前后门的门框上，写字楼的走廊里，全都挂有鼓励学员的标语，上面的文字在狐狸眼中也同样在扭曲蠕动，散发出声声低语，钻入毫无知觉的人的耳朵。
而以上所有的邪乎玩意儿，气息相连，汇聚成了一个整体。
这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法术来形容了。
放在前世的家乡，这应该叫幻阵，放在岛国，那便是所谓的结界了。
至此，狐狸彻底搞懂了这位茅场伸之的玩法。
首先其本人很精通创业讲座类欺诈的套路，布置了个乍一看合情合理的圈套，极大降低了人们的抗拒心理。
在此基础上，用掺了血的墨汁写出特殊文字，以标语和字画为大节点、教材为小节点布置了结界。
上可笼罩整座大楼，下能延伸至各学员家中，实现了对学员们钱包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该说不说，还挺厉害的。
至少星野秀行自问做不到这一套。
论结界，他只懂个皮毛。
毕竟野狐狸出身，系统也没给相关的技能。
虽然镜里观花也能催眠人，但考虑到只有lv2的等级，以及他如今还很低微的法力，这种催眠的效果一次只能针对一个人，持续时间往往不到一天。
若被催眠者意志力很强，抵抗也坚决的话，那这时间就更难说了，当场失效都有可能。
属于早上让人憋着屎，晚上照样拉裤兜。
差距不小啊。
星野秀行拉下了嘴角。
若是要他和这位茅场先生在结界内正面冲突，那就是厕所打地铺——离死（屎）不远了。
甚至于，和这家伙交谈都有相当的风险。
指不定对方就会朝他用强力幻术。
万一他再没挡住，闹出关公被周仓耍大刀砍翻的惨剧，未免就太丢狐狸脸了。
然而……
若是想要完成欺诈，正面交谈又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该怎么办呢？
莽一波？
与此同时。
商厦内的一间小教室里。
“茅场老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是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中年人长叹一声，眉眼间挤出了多道皱纹，和他那久未熨烫过的老旧西装正好搭配。
他朝桌对面的茅场伸之说：“后面的课程，我想要退出了。”
“西乡先生，无需道歉，我非常理解您的难处。”
茅场伸之仿佛满脸都写着“感同身受”四个字。
“创业的确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处处是困难，前途也无法保证……”
西乡狠狠地点头。
“然而东大有句古话，叫‘行百里者半九十’。”
茅场伸之真诚地注视着西乡的双眼：
“西乡先生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有时您埋头的背影甚至成为了我前行的动力，实话实说，我一直觉得您是所有学员中最可能成功的人，现在就放弃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我已经没有钱了……”
眼看西乡似乎还有些挣扎，茅场伸之状若无意地点了点右手腕上机械表的表盘。
下一秒，附近的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瞬。
他也随之说：“西乡先生，人在紧急情况下往往会匆忙作出决定，而这些决定大概率是错的，如论如何，我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
西乡身子一颤，狠狠拍了下桌子。
“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都该把课上完！我这就去想办法筹钱！”话说到一半，他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可从哪筹呢……”
“可以去借高利贷嘛，或者去卖房子，又或者，让您的妻子为您的事业贡献下身体……只要拿出坚持到底的决心，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您说对吗？”
茅场伸之笑得很是温柔。
十分钟后。
茅场伸之送走了学员西乡。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西乡家里还有个全职主妇加两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本身也在不久前被公司裁员了。
这样的人，一般在花钱时是会非常谨慎的。
但是啊……
他，茅场伸之，就成功让西乡掏钱了！
不但之前掏了快两千万日元，今天还又答应下来无论如何都再掏五百万！
虽然这么搞的话，西乡一家人的结局恐怕很难有好……但那和他茅场有什么关系呢？
能从这种人身上榨出最后一滴油，他真是太厉害了！
不，应该说，是这套东西太厉害了！
他抚摸起腕上的手表，仿佛是在摸情人的身体。
有这套东西在，他就是无敌的！
真是HIGH到不行啊！哈哈！
茅场伸之咧嘴大笑，唇部张开到变态夸张的程度，五官挤压成山川，露出的整整二十八颗白牙在灯光下森然并立，简直像是刚从刃牙漫画里跑出来的。
“老板！”
身后忽有人声，他猛地收回表情，转头，见是秘书小泽。
“怎么了？”
“有位麻生先生想要见您。”
顶层会议室里。
“鄙人麻生，是大洋金融交易所的投资顾问……”
穿了名贵西装，又变了张新脸的星野秀行恭敬地用双手递出名片。
茅场伸之盯着星野的脸看了一会儿，接下名片，随手递给了秘书小泽。
“推销吗？很抱歉，我最近对于投资并不是很感兴趣。”
“没有关系，您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就行了。”
星野秀行没有放弃，跟随着茅场的脚步微笑说：“不知您是否听过稳定币投资？”
“就是那种挂钩法定货币，作为比特币和法定货币间流动桥梁的东西是吧。”
不等人继续说，茅场伸之就抢先回答了。
星野秀行略显惊讶，但马上调整好笑容接话：“没错，最近我们的不少客户都对这方面很感兴趣，隐秘性高，利润巨大……”
“然而，去年西八国不是刚曝出月亮币的事情吗，据说大量投资者血本无归，你现在又来跟我推销稳定币，还说什么利润巨大……你这家伙，简直像是欺诈师一样。”
说着，茅场伸之对准星野秀行，偷偷敲了敲手表。
星野秀行沉默了半秒，双眼渐渐无神，回答：
“的确，我就是个欺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