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庙
夜更深了，今夜无星无月，村口伫立着一块历经风雨的破旧石碑，上面模糊刻着【陌北村】三个字。
石碑外站着一个身着墨色道袍的青年，手持一支碧绿的笛子，不见青年吹奏，笛子自己竟能发出阵阵诡异凄凉的笛声。
三盏白色的灯笼悬浮在青年身边，绿色的火光映照出青年略有些阴鸷的面容。
笛声吸引了整个村的怪异村民，行尸走肉般慢慢布满了村口。
破旧的石碑处似乎有道看不见的气墙，村民无法走出村子靠近青年，只能拥挤在村口，目光呆滞的看着青年身边的白灯笼。
“那个老家伙最近需求的鬼魂数量又多了。”青年看着村内麻木呆滞的村民，眉头紧皱。
“也罢...不去管他，他要鬼魂我就给他，只要那老家伙把灵石给够。以后宗门发现了也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青年眼神坚决，手上快速打出几道法诀，三盏灯笼开始绕着青年缓慢旋转。
随着灯笼旋转的速度变快，几个村民瞬间被吸进了灯笼内。
“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得找个完整一些的...”青年瞥见残魂的最后几排，那是个年轻人，手脚完整，还拿着根棍子。
“这个不错...那老家伙应该会喜欢。”道袍青年运起法决牵引，却见那年轻魂魄棍子一丢，掉头就往村里跑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鬼禁之地竟然还有鬼魂能带着意识？”青年怔了怔，好奇心大起，手中玉笛音调几番流转，控制村口的鬼魂追去。
...
“好险...”林异边跑边转头观望，“那个修士似乎进不来，所以才控制村民来追...”
刚刚林异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从灯笼处传来，这再次说明林异现在的糟糕状况。
“我现在是...鬼么？但我似乎和村里的人不太一样...”
林异摸着黑在村子里乱转，不仅要防备追来的鬼魂，还要注意村子边缘看不见的气墙。
躲藏了好一会，林异有些疲惫，追逐他的鬼魂越来越多。
夜色渐浓，林异早已迷失了方向，突然远方一处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
晕黄色的灯火在寂静诡异的黑暗轮廓下显得有些微弱，林异悄悄靠了过去。
火光外是一座破旧的小庙，门楣上挂着的木匾已经破烂不堪，在黑暗下分辨不出木匾的刻字。
林异摸到小庙正门的墙柱边，隐着半个身子，偷偷往庙内光亮看去。
大厅供奉着一尊怪异的青铜神像，人面蛇身。神像的面容极美，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且一尘不染，似是有人精心清理过。
神像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
少女身材纤细，双手合十，两个眸子紧闭，似是在虔诚许愿。
“修罗鬼母在上，弟子顾予初敬拜。圣国佞邪当道，国之不国，教之不教，民众久苦。愿圣母垂怜圣国百姓，保佑我爹早日伤势尽复，驱逐奸逆，再复我圣国辉煌。”
夜风忽起，火把上的火苗被风吹动，映照出少女绝美的侧脸，肌肤如雪，清丽无双。眼眸流转下，隐隐有泪光滑过。
鬼村破庙，神像美人。
林异局促不安的站在破庙外，不远处隐隐传来窸窣的动静，似乎鬼魂已经追了过来。
林异硬着头皮，走进了破庙。
顾予初第一时间觉察到不速之客的闯入，眉头一皱，衣裙翻飞下瞬间起身，玉手执着一把碧绿小刃，一声不言，朝林异走去。
“姑娘...误会！”
顾予初脚步不停，一股冰凉的气息锁定了林异，碧绿小刃煞气外放。
“娘！孩儿错了！”
“...你说什么？”顾予初脸上寒意越来越重。
林异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竟然迎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顾予初怔在原地，没搞清楚这个不速之客的举动。
林异和少女擦肩而过，走到神像面前，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大礼，这才转过头看向呆滞的顾予初。
“我爹娘之前被笛声吸引，我跟过去后只看见了我爹，没看见我娘...我娘不知道去哪了。”
“你娘去哪了不该来问我。”顾予初神色冰冷。
“昨晚的供台上...唯独没有我娘的灵牌...说明我娘没死。”
“这能说明什么？”
“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包括我，但是我娘没死，姑娘...你也不太像死人。”
“呵呵，活着的就是你娘么。”顾予初冷笑一声。
“最重要的一点...你可以伪装声音，外貌，形态，你甚至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有一个点，你伪装不了。”
“什么？”
“潜意识。比如你的基本动作衔接，你说话的语速和顿挫。每个人的这些习惯基本不可能完全一样的。”林异顿了顿，又接着道：“这些就像是指纹。”
“你是如何分辨的？”顾予初不可置信道。
“我记忆力很好，经历过的画面我能随时清晰回忆复原。”林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对比计算就行了。”
顾予初忽地笑了，仿佛半夜盛开的海棠。
“就算你猜对了...你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凭什么以为我不会杀你呢。”顾予初把玩着手上的碧绿小刃，“杀了你这个儿子，鬼禁之地的规则下，马上会递补上来一个，不影响我借这个老妇人的身份疗伤。”
林异一脸真诚淳朴的看着顾予初。
“娘，我能帮你。”
“哦？这么想当我儿子？你先背过身。”顾予初似笑非笑。
林异老实听话转身面对神像。
“好了，转过来吧。”
半炷香后，林异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老妇脸上满是皱纹沟壑，佝偻着腰，正慈祥的望着他。
“顾姑娘，这样咱们就好相处多了。”林异直接坐在了地上，把唯一一个蒲团往老妇的方向挪了挪，“我们好好聊聊。”
“？刚刚硬要叫我娘，现在我变成你娘了，你现在又唤我姑娘？”顾予初好奇道。
“姑娘杀气已消，再把姑娘叫老了不太合适。”林异笑道。
顾予初仔细的打量着坐在神像底下的少年，破旧的短布衣裳，满是脏污的脸蛋，只有一双眼睛纯净明亮，没有一丝杂质。
“无垢之灵，心思细腻，又如此慧心妙舌，却是修行的顶尖苗子，只是可惜...”
“姑娘但说无妨。”林异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