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他
“说起来，谢将军在京城有守护之责，如今倒是被派来北地，难道不屈才么？”
见谢笙不说话，李度枝沉吟片刻，随即往前两步。
常摩这下不知道自己是该呆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
从前姐姐也和辜大哥有一些亲密的举动。
【辜宇翔，你别动，洗的水粘在我身上了。】
【有吗？】辜宇翔走过去刮了刮李度枝的鼻子，【嗯？你再说，有吗？】
“你是要将我缉拿归案吗？”李度枝凑前，双手并拢放在谢笙面前，“嗯？”
要死了，以前觉得那么正常的那些小举动，随着现在他们俩越来越近，反而他常摩觉得不好意思了。
谢笙倒是沉得下来，“嗯，可以考虑。”
“那我是不可能让你抓到了。”李度枝转身要走，谢笙伸手把她留下。
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扯一拉，自然而随性，李度枝就已经落进他的怀里了。
这回愣住的反而是李度枝，“谢笙，你……”
她眼里露出调笑，“你有这么多兄弟在这里看着，你要怎么向他们介绍我这个乱臣贼子？”
“对于犯人，我常用的手段是亲自看管。”谢笙仰起头，下巴的曲线锋利。
李度枝却不惧，反而继续顺着他说，“要不要戴个锁链什么的？”
“谅你也不敢逃。”
就在这段对话理应继续的时候，李度枝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了，你看看常摩……”
谢笙和她一起朝着右边的角落看去，发觉常摩整个人缩在角落，浑身呈蜷曲状不断扭动，至于脸，在通红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分龇牙咧嘴。
李度枝本来还想忍着耐性再和谢笙这样聊一会，大抵是久别重逢，确认心迹，她也还能继续下去。
但看着跟个锅上的虾子一样扭曲的常摩，她只沉默了一会，就推开谢笙站起来，轻咳两声。
“你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备受重用的武状元被发派边疆，若说战事开始了倒是合理，如今这样就过了北境，怎么看都是不合常理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合理的，谢笙心里想。
不过是旧人走新人来的交替罢了。
他原本也不是大皇子齐辈屏的拥趸，出身非同，注定受到排挤。
所以那些人就借着他多次为李度枝讲话这件事，趁着真的银珠郡主来京的由头，给谢笙扣了一个“识人不清”的罪名。
如此一来，谢笙在京城的势力也就被架空得差不太多了。
那个曾经失去记忆想要在京城实现抱负的谢笙，从迅速得掌权跌落后，便再也不对那些人抱有期待了。
来到北境也好，清空头脑，况且也是真正有事可做。
……
谢笙给李度枝安排的身份，是临近村落的一个贫困的农户之女，因被土豪乡绅瞧上想绑去做通房太太，所以大晚上跑到他们的营地里，被谢笙发现了。
谢笙同时奚落了一顿那些将士，“诸位倒是记着喝酒尽兴，那么大一个姑娘倒也没发现。”
李度枝暗自吐了舌头，她确实是自己来的，但是要苛求那些将士从她的轻功里听出动静，可就是一口结结实实的黑锅了。
她如今穿了小号的麻布衣衫，发髻凌乱，脸上也是灰土，真有几番农妇的样子，不过也多亏这样，那些将士也认不出她是过去的那位银珠郡主。
李度枝说着浓重乡音的官话，站在人堆里，“我……我不回家了，我能不能就跟着你们的队伍。”
虽然灰头土脸，但李度枝的清秀还是从中透出，她这话一出来，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小花模样，好几个士兵都想点头了。
谢笙倒是装作一副严苛的样子，“姑娘，这是行军打仗的队伍，不是运镖的。”
心口不一。
李度枝急忙说，“我，我会的可多了，俺爹在的时候教俺打猎种地，我身体很好，不会拖大家后腿的！而且汉子行军打仗，衣服破了鞋烂了，我也能给各位爷修补。”
……最后的结果就是，看着李度枝太可怜了，士兵营地里的人一致同意要将她这位“竹娘”留下来，连主帅谢笙抗争多句，最后都还是说服不了大家，都只能“无可奈何”一句“随意吧”。
看着将军终于答应将竹娘留下来，大家都很高兴，常摩却在里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常摩，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咱们队伍里这次也是有个女子了，而且好不容易咱们这位将军都答应了，高兴点！”
常摩嘴角抽搐，“哈哈”两声，“高兴，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
过了几天，终于来到了临近的市镇，谢笙下令后，队伍也就顺势采买。
“啊，我就不去了，我就在马车里缝缝衣服吧，还有好多衣服没处理完。”李度枝说，她本意是不和大部队一起出行，实际上等众人离开后，她在用轻功悄悄到镇上打探消息。
结果却有人正准备高高兴兴去市集，听李度枝说不去了，他便也说，“那……竹娘既然在车上，我老李也不去了！”
“我老钱也不去了！嘿嘿，给竹娘讲讲笑话，解解闷。”
“我也不去。”
谢笙面上看着没什么，眼神里的杀气如刀，根本刹不住了。
在他锋利的瞪视之下，那些人悻悻地只能又回到原本站的位置。
……
装备的采买通常都有完备的清单，给每个人安排好了固定的任务，大家便分散开来，各自去了。
有些人想接近李度枝，出于纪律，和李度枝身边的“瘟神”，也就没敢走近。
边陲的小镇，落日正好。
两人并肩而立。
“哎。”谢笙拍了拍李度枝的肩膀，从衣襟里面掏出一物。
李度枝回身，正好看见那个被保存得完好的玉玦，它温润清透，比一切情话都靠谱。
那是一个男子透明炽烈的真心。
李度枝顿时感到心底好像被熨烫了一般暖和。
谢笙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都已经到了嘴边，最终却说的话是，“这个，我要不要还给你？”
这个东西，究竟是曾经属于他的东西，还是……
李度枝深深望他一眼，无论是此刻的视线相接，还是缠绵而幽深的长吻，她从来没有认错过人。
“你留着吧。”
谢笙的心脏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砸中，一时之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他看着李度枝，就好像失而复得的瑰丽珍宝。
就算他没了过去的记忆，长得应该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可身体也还替他记得。
李度枝心里一直记挂要找的那个人，原来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他就是辜宇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