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抱希望
谢笙摔碎玉玦的事情，让李度枝几乎打破了谢笙就是辜宇翔的任何幻想。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呆在这个国家。
大陆之大，辜宇翔坠入万丈深渊后，又不是一定要在这里。
不如当断则断，找个机会摆脱这个“银珠郡主”的身份，离开这个国家。
她正在屋内收拾东西，忽然门边轻敲，李度枝把东西塞进书柜高处，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张敏媛的声音，“度枝，我可以进来吗？”
“张张？进来吧。”
张敏媛推门而入，她今日穿着寝衣就来了，近段时间，她在李度枝的面前也越来越放松了。
她把门关好，对李度枝说：“度枝，我想你过两天就要搬到自己的宅院了，就觉得很舍不得。”
“我也会想念你的。”李度枝温和地说。
“我看你最近，叫你的时候总有些发愣，是不是因为……”张敏媛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些难以启齿，“是那日，欧柳的事情吗？”
“不是。”张敏媛知道欧柳为偿还赌债故意设计一事，却不知道李度枝为之伤神的，是玉玦的事情。
她想起那枚玉玦在光线下高高扬起，飞速落在地上，迸溅成无数细小裂缝，面色一冷。
她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辜宇翔了。
“算了，不谈这个了。”
“好……”张敏媛点头，也就顺势换了话题，“度枝，你知道近几日，要办花灯节吗？”
“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这几天陪我去放个花灯，”张敏媛眼圈有些发红，“我想我爹了。他被外调出去，至今没有回来。”
李度枝心中微动，她看着张敏媛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当然可以，张张。”李度枝摸摸她的头，“明天就去吧。”
张敏媛听到李度枝的回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紧紧握住李度枝的手，“真的？”
“真的。”李度枝最终还是决定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还没见过张尚书呢，等他回来，肯定要好好拜见一下他。”
“好啊。”张敏媛的阴霾之气似乎一扫而空，“你真好。”
……
李度枝出门洗漱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院子内有监视的视线。
她眼睛尖，直接扫到墙角一闪而过的军士衣袂，便知道是城防军派来保护她的。
说来也奇怪，巫衣楼最近好像在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李度枝不认为谢笙随口派的人真能守住巫衣楼派出的精锐——至少上次来到张府夜袭的那个人，一般城防军根本拦不住。
谢笙虽然有实力，但也不可能天天趴在墙角守着她，况且上次之后，两人已经一刀两断。
所以，唯一的结果就只能是巫衣楼好像真的放松了对她的杀意，默许她在京城了？
李度枝有点想不明白这件事。
……
转眼间，她和张敏媛走到池边，带上一早准备好的纸船。
张敏媛的纸船浓墨重彩地写着各种字体的“平安”，像是根本瞒不住的少女心事。李度枝看着她的船哑然失笑，把自己的也放进去。
“度枝，你说我们放的花灯会漂到哪里呢？”张敏媛轻声问道。
“可能会漂到很远的地方吧。”李度枝说，“或许我们想见的人，真的能看到这个花灯呢？”
“真的吗？”张敏媛眼睛亮亮的，随即暗了下去，“我很小的时候没了母亲，父亲这次未归，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不知道问谁，我也不敢问，生怕卷进一些大人物的纠纷之中。”
张敏媛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来京城的那天，京城内的有些大人物就想要动手脚，后来哪怕后来你是被绑匪带走了，也还是要来。你和整个皇城的人都不一样，你很勇敢，度枝。”
李度枝看向她，瞳孔逆着光，呈现出淡淡的颜色，“张张，你也可以的。你是值得一切美好的，所以，不要彷徨，也不要犹豫，想做什么事情便可以去做。”
随着水波的荡漾，纸船缓缓漂向远方。
李度枝站在池边，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花灯，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她曾经也是张敏媛一样的人，看着张敏媛，好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但擦干泪，又会是新的一章。
纸船行进的过程中，遇到一个漩涡分支，船身素白的一只打了个转，然后顺利朝着前方行驶而去。
而写满字的一只船则是被漩涡卡进了一截在漆黑水面中凸起的地方，一上一下地飘浮着，然后不动了。
夜渐深，两人手牵手走在回府的路上，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从墙角的阴影处，黑色衣服的谢笙缓缓走出，从水里接了一只船出来——是李度枝刚放的那个素白的船。
“哟，谢将军这么忠心呢，连郡主的花船也要看？是自己收藏着看啊？”
谢笙眸间一冷，一柄剑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祁晔，你跟踪我？”谢笙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呵呵，谢将军真是冤枉我了。”祁晔轻笑一声，“我只是路过，偶然看到罢了。”
谢笙的剑并未收回，他冷冷地盯着祁晔，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谢将军对皇子忠心耿耿，却不知道连这种边角料都要拿给大殿下，他日理万机，恐怕是看不得你这些破烂玩意。”他故意放慢了语速，似乎在试探谢笙的反应。
谢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他还是强行压抑住了。
“这与你无关，”谢笙冷冷地说，“你若再敢跟踪我，休怪我剑下无情。”
祁晔似乎并不害怕，他轻轻一笑，“你还真是忠心啊。”便把剑弹开，自己闪身离开了。
谢笙看着手中的纸船，心中五味杂陈。
脑中有些纷繁复杂的画面经常时不时蹦出来，但他分明没经历过。
而这些画面出现的时候，就像有一团迷雾蒙在眼前。
而自从李度枝出现在京城后，她的存在仿佛能驱散他心中的迷雾，给他带来片刻的清明。
谢笙将纸船紧紧地握在手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李度枝和张敏媛，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