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巡城司小吏
无论神明代行者的身份有多么重要，他都必须要试探一番。
毕竟陈昭的出现太过巧合。
他刚接任安平县令没多久，县内事务还没有摸清。
偏生这个时刻，出了个恢复神智的失魂人。
这个巧合很难让他相信。
可是他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疑心，导致自己真的错过了有可能的神明代行者。
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做判定。
对于那些恨不得大明立刻乱起来的那些人来说，一个实权亲王的命，绝对值得他们倾巢出动了。
陈昭不知道他的打算，只以为朱弘坚是想要用自己的亲王身份来招揽他。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陈昭的背后只有他自己。
再说了，他又不像别的武者，修行过程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
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合法的身份，以及一个可以供他安稳发育的环境。
夜色逐渐深沉，安平县的百姓自觉安静下来。
在这个邪祟与人类并存的世界，所有人都知道。
夜晚并不属于普通人，它只属于邪祟，和那些气血堪比太阳的武者。
作为普通人，如果还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在入夜之后，最好是老老实实的闭眼睡觉。
最好是把自己当作聋子瞎子，不管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起该死的好奇心。
谁也不知道，灯火阑珊处倩影的皮囊下，会不会是一个等着把你作成血食的邪祟。
陈昭只需要考虑怎么折磨压榨邪祟就好，朱弘坚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他不仅要给陈昭准备好身份，还必须要做好扫尾工作。
至少，不能在陈昭成长起来之前，被人发现，他已经跟大明皇族有过接触。
不管是那些试图阴谋推翻大明的奸贼，又或者是跟大明皇朝友好合作的道统。
没有谁愿意看到本就强大的大明手中，再多上陈昭这么一个秘密武器。
哪怕不是所有的失魂人都能变成神明代行者。
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就不会放松警惕。
巡城司，是两人商议过后，朱弘坚给陈昭安排的去处。
身份不高，只是巡城司里的捕快。
捕快是胥吏，不入品级，没有档案，不引人注意。
但是又带着官面的身份，能避免许多琐事。
且随时都能前往县衙跟朱弘坚碰头。
起初朱弘坚还考虑，让陈昭到朱贵手下任职。
在安平县境内，有星闪境巅峰的朱贵保护。
只要不是出现了邪祟潮，陈昭的安全就不必担忧了。
可是在两人详谈之后，陈昭果断选择了拒绝。
他又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神明代行者。
他的成长并不靠日积月累的苦修。
在朱贵手下，安全是安全了。
可是基本上没有了跟邪祟接触的机会。
朱贵的日常就是坐镇县衙。
如果哪里出现了其他人对付不了的邪祟，才会由朱贵带队前去围剿。
需要朱贵出手的，基本上就没有低于厉鬼一级的。
厉鬼，完全不是陈昭一个气血境可以碰瓷的存在。
思来想去之后，陈昭在安平县的各个职司中选中了巡城司。
巡城司是朱弘坚继任安平县令一职后新设立的职司。
前任县令是个没脑子的扒皮鬼。
从上任那天起，就一心想着捞银子。
上行下效，整个安平县被他搅和的乌烟瘴气。
他向来只提拔那些给自己上供的人。
衙门里真正做事的人，不知道被他给踢走了多少。
也就是朱贵小有实力，前任县令必须仰仗他去处理一些棘手的邪祟事件。
这才把他留了下来。
不然朱贵八成跟其他被挤走的人一样，需要卖身豪族，以换取修行需要的资源了。
朱弘坚到任之后，也是狠狠的裁撤了一批尸位素餐的蠹虫。
最后发现了朱贵这么一个人才。
用朱弘坚的话来说，朱贵也就是吃了出身寒微的苦。
但凡他出生在一个过得去的家族，早就名扬天下了。
哪还等得到他来做举荐的恩主。
朱贵此人，坚毅而不固执，圆滑而不事故。
朱弘坚才用了一段时间，就忍不住向皇帝侄子举荐了。
现在只等朱贵突破缺月境，朝廷的任命立刻就会到来。
调他去郡城当差司。
差司跟捕头，说来只差了半步。
可是这半步，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一辈子都可能跨不过的门槛。
因为就算当了捕头，也还被归属于胥吏中，图有官皮，却无官身。
差司就不同了。
差司是正儿八经的官身，有资格进入朝廷的升迁体系。
等朱贵成了差司，按照三年一迁的规矩。
到他告老还乡那天，说不得还能混成四品大员，建立起自己的家族。
朱贵是安平县县衙捕头。
可是新成立的巡城司，并不归他管。
巡城司直属于县令，只接受县令的命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巡城司司长跟县衙捕头是平级的存在。
也就是朱贵知道朱弘坚给他安排的进身之阶，所以才没意见。
换作其他人，就算你是县令，搞这么一出摆明是要分权的事情来。
绝对会引得官吏离心。
县官不如现管，强龙不压地头蛇。
细数大明县城千千万，离了小吏，县令灰头土脸，政令不出县衙的事可一点也不少。
巡城司跟县衙的捕快职责并不重叠。
捕快就像救火队员，哪里出了事，捕快就赶往哪里。
巡城司不一样。
巡城司的工作就一点，用尽一切办法，抓出城内的邪祟，从而保证城池的安定与和谐。
所以，巡城司的权利要比衙门的其他部门，权利高上那么一些。
毕竟安平只是一个小县城，宵禁无可厚非。
换作郡城，乃至州城。
宵禁一夜，不知道要流走多少税银，影响不知道多少黎民百姓的生计。
但是安全问题又不能不重视。
在这样的情况下，巡城司的出现也就无可厚非了。
陈昭来到县衙，才知道，为什么朱贵不在乎巡城司了。
原因就在于，偌大的一个巡城司。
愣是找不到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当值的人。
巡城司是权力大，待遇也优渥的很。
可是那是要主动去找邪祟的麻烦。
人就一条命，他们又不是大城里那些杀星，只要能够杀邪祟，什么都敢做。
他们只是一群吃官粮的小捕快，拼力可以，拼命不行。
在此刻，陈昭才明白，为什么昨天他一选巡城司。
朱弘坚脸上的表情会那么多彩了。
现在他是完全清楚了。
那是羞愧，担忧，又满怀期待的心情交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