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别人家的孩子
许孝崇又对李义匡道：“李千牛，不知去年下官和蒋署令开的那副安神补脑的方子，贵府还留着吗？”
李义匡装作虚弱地点点头。
“那就好，既然李千牛的头风已经许久没有发作，说明那副药方还是有效果的。李千牛可再继续服用此方。”
“多谢许奉御！”
许孝崇对李义匡笑了笑，然后对李治道：“陛下，那臣告退了！”
李治点头道：“有劳许卿家了！”
然后李治命王伏胜去殿中省召来肩舆，让李义匡乘坐肩舆回家休养。
又吩咐程处侠去右领左右府告诉秦怀道，李义匡需要回家静养，近期无需安排李义匡当值。
李义匡坐着殿中省的肩舆，从玄武门离开太极宫，穿过内苑后，又从芳林门进城，沿着芳林门大街和金光门大街，由尚辇局力士一路抬着回到怀德坊，引得街上百姓纷纷侧目。
几天之后，全长安城都知道了，千牛备身李义匡极受圣宠，竟然能够乘坐殿中省的肩舆回家。
肩舆回到怀德坊，演戏要演全套，李义匡有气无力地靠着肩舆上。李宅的门子看到这种情况，连忙飞奔去后宅向刘夫人禀报。
刘夫人听说后，大惊失色，慌忙叫上白采菱，赶到前院。
这时候，李义匡的肩舆已经抬进门了。
刘夫人和白姨娘看到李义匡的样子，更是眼泪都下来了，大哭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义匡连忙道：“阿娘、阿姨不要担心，孩儿刚刚在宫里，偶发头风，经过尚药局许奉御的医治，已经好多了。圣人开恩，许我回家休养几天，还特赐肩舆送我回家。”
李义匡接着对抬轿的力士道：“辛苦诸位壮士了，你们可以把肩舆放下来了。”
既然李义匡发话了，这些尚辇局力士也没有强求要把李义匡抬进后院，小心翼翼地把肩舆落下。
“李千牛，那小的们就回去复命了！”
“多谢诸位壮士！”李义匡拱了拱手，对闻讯赶来的计通道：“计叔，你去账房支取一点钱，给这几位壮士回去打些酒吃。”
领头的抬轿力士连忙道：“李千牛，这可使不得，小的们奉旨为李千牛抬舆，岂敢受赏！”
李义匡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帮我从海池一路抬到怀德坊，甚是辛苦。些许点钱，打几角酒吃，有什么大不了的，拿着便是了！我身体有恙，失陪先回后宅了！”
“那小的们就却之不恭，多谢李千牛了！”抬轿力士刚才的拒绝自然是言不由衷的，有了赏赐，人人欢喜。
刘夫人和白姨娘一左一右搀扶着李义匡回到后宅，还不住抹泪，啜泣道：“这一年多以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旧伤又复发了？”
为了保密，李义匡只能让刘夫人和白姨娘再心疼几分钟。
回到耳房前，白姨娘对屋里喊道：“金环、翠琅，赶快出来搀扶你们三郎！”
顿时，李义匡的房中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直到李义匡回到耳房，才从病恹恹中恢复正常，推开金环和翠琅，正色道：“阿娘、阿姨，我没有头风，刚才只是装给外人看的。”
“啊？”刘夫人本来还在抹泪，顿时愣住，错愕道：“装给外人看？”
“不错，圣人有一件密事交代我做，为了掩人耳目，我和圣人商议，装作旧伤复发回家休养。”
白姨娘紧张地问道：“何事如此兴师动众，你会不会有危险？”
刘夫人连忙斥责道：“采菱，既然是圣人密事，就不要打听了，义匡自有分寸。”
李义匡点头道：“阿姨，阿娘说得对，我有分寸的，再危险的事情也没有去年危险，不是吗？”
刘夫人一边把脸上残余的眼泪擦干，一边笑道：“义匡，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害得为娘刚刚掉了这么多眼泪。”
“孩儿知错，让阿娘和阿姨担忧了！”
“你也是为圣人做事，何错之有！圣人这条船，你一定要牢牢抓紧。将来李家的门楣，还需要靠你发扬光大。你要以褚遂良为榜样，你看褚遂良，也不是家里的长子，继承不了其父的爵位不要紧，他自己就已经是河南郡公了，比其父留给其兄的爵位还高呢。”
李义匡怔了怔，不禁好笑，他回家的目的就是要找褚遂良的麻烦，没想到褚遂良还是刘婉贞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也不说其他，只点头道：“孩儿明白！”
刘夫人和白姨娘离开后，李义匡吩咐道：“翠琅，你去前院把计通找来。”
片刻后，翠琅就带着计通回到耳房。
计通看到李义匡神采奕奕地坐在书案前，也是愣了一下，李义匡现在的状态跟须臾前他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计通心里疑窦丛生，但没敢多问，只禀道：“三郎，抬舆力士的赏钱，仆已经发下去了。”
李义匡点点头，对翠琅道：“翠琅，你把屋里的妮子都带出去吧，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翠琅刚才也听到李义匡说有圣人交代的密事，连忙把耳房里的大小丫鬟全都撵了出去。
李义匡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等丫鬟们都走后，才说道：“计叔，刚才我的病都是装的，我今天其实是奉了圣人密旨回家的。”
计通心里一凛，连忙正色道：“还请三郎示下！”
“去年中书令褚遂良与其兄分家后，在平康坊买了一座豪宅，我要你立刻去打听一下，那座豪宅的原主人是谁，回来报我。”
“唯！”计通心里顿起惊涛骇浪，难道圣人要对付褚遂良？暗暗惊叹，褚遂良可是中书令啊，朝堂上的事情真是风云诡谲。
平康坊的那座豪宅既然能被褚遂良看中，足以说明之前就很有名了，所以打听那座豪宅的原主人并非难事。
当天傍晚，计通就回来汇报：“三郎，仆已经打听出来了。平康坊褚宅的原主人是一个粟特人，名叫史诃耽，官居朝议郎，直中书省翻书译语。”
“直中书省翻书译语？”李义匡大喜，果然是中书译语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