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实践
李治牵着李知念的手，有些尴尬地从一家金银铺走出来。
金银铺里的首饰，肯定和皇宫大内的贡品没法比，但胜在有纪念意义。就像去旅游景区买纪念品一样，谁都知道都是从义乌进货的，但还是买了。
李治也给李知念挑了两件金钗，不过要付款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身上并没有带钱。
而秦怀道穷得叮当响，更是囊中羞涩，想帮李治垫钱都无能为力。
看到店掌柜脸色顿时黑下来，李治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只好拉着李知念落荒而逃。
“衡山，今天是阿兄的错，没有做好准备，等下次再出来，我一定给你买支金钗。”
跟在后面的秦怀道更是肠子都悔青了，这种千载难逢能拉近和太子关系的机会，就这么让他错过了。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个机会，他砸锅卖铁，今天也要凑足了钱陪李治微服出行。
李知念莞尔道：“阿兄，没关系的！阿兄今天能带我到东市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而且我还听到了两首让人捧腹的歪诗呢。”
李治也笑了起来，说道：“现在还不能让李义匡知道我的身份，等将来他入仕后，我再命他多写几首这种诗。”
李知念摇头道：“阿兄，那李义匡可是《登鹳雀楼》的作者，写这种诗只会浪费他的才气，应该让他多写几首《登鹳雀楼》这样的诗才对。”
李治和李知念就站在横街中间驻足闲聊。
忽然，后面隐约有杂乱的声音传来，李治三人都下意识转身看去。
只见目力所及，由远及近，街上的百姓四下逃散。
没一会儿，他们也看到了罪魁祸首，有十几骑人马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加之今年入冬以来，长安城还没有下过雨雪，道路非常干燥，奔马走过，漫天都是尘土，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李治和李知念顿时愣在那里。
这些殿中省的令史在东市横行霸道惯了，虽然看到前面有人，却根本没有要把马勒住的意思。他们以前在东市里又不是没有撞过人。
虽然东市附近的里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这里的商品也都是为达官贵人服务的。但来这里采购商品的人，一般都是家仆而已。
因为工商为末利，商贾为贱业，最被人看不起，早在贞观元年，朝廷就颁布过禁令，“五品以上，不得入市。”
就算有王孙公子到东市游玩，也肯定都是前呼后拥，不会傻傻站在路中间给人撞。
所以自从赵元楷上任殿中少监之后，这些白衫狗有了撑腰的人，在东市行事一直都是肆无忌惮。
秦怀道看得目眦尽裂，电光石火间，当机立断，拔出腰间的千牛刀，飞跃到李治身前，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第一个殿中省令史坐骑的马蹄正好就在眼前。
秦怀道用力挥刀，锋利的千牛刀顷刻把两只前蹄全部砍断。
只听那马痛苦地嘶叫一声，马头栽到地上。坐在马鞍上的白衫令史也因为惯性被甩飞出去，摔在李治的脚下。
秦怀道不敢大意，连续使用地趟刀法，又接连砍下三匹马的前蹄。
剩下的令史看到这种状况，才吓得赶紧勒住缰绳。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狗胆，竟敢砍伤殿中省的御马！”几个令史七嘴八舌怒斥道。
“你们又是何人？东市里百姓这么多，竟敢在这里横冲直撞？不怕把人撞死吗？”李治也是心有余悸，还好秦怀道反应快，不然他们兄妹俩估计要被撞飞出去。
秦怀道看到这些人终于把马停下来，才放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些目空一切的殿中省令史这时候才发现，砍他们马蹄的人身上还穿着绿袍官服。
皱眉道：“你是东市署新来的官？难道没人告诉你，我们是殿中省的人？”
李治走上前，冷声道：“殿中省，是韦弘机让你们在东市横冲直撞的？”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韦监的名讳？”
韦弘机即是殿中省的长官殿中监。不过韦弘机主持殿中省全面工作，宫里物资采办方面的事务主要由殿中少监赵元楷分管。他们这些令史就是赵元楷的手下爪牙。
李治心里一喜，第二次微服出行，今天终于有了可以实践《昭明太子微服私访记》的机会。
唯一可惜的是，外有李泰虎视眈眈，他的太子地位并不稳固，现在暂时还不敢把真实身份向东市百姓展示出来，以彰显他的仁德。
只能便宜李敬玄了。
李治挺胸道：“鄙人李敬玄，忝为太子舍人，崇贤馆直学士！要不要李某去和太子殿下禀报一声，你们殿中省就是这样为宫里采办的？”
秦怀道也把千牛刀收进刀鞘，拿出鱼符亮在这些令史面前，冷声道：“太子千牛备身秦怀道！”
这十几个令史中，领头的人，就是刚才当先那一骑。重重摔在地上还在呻吟，听到“李敬玄”和秦怀道自报家门，吓得连呻吟都忘记了。
暗道倒霉，怎么会碰到太子的侍读近臣。
太子舍人的品秩是正第六品上，堪堪卡在五品入市禁令之上。而普通的六七品官，他们这些殿中省令史根本不觑他们，可是偏偏是太子舍人这种东宫近臣。
别说他们这些白衫令史，就是他们的主子赵元楷都得罪不起。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李治面前，前倨后恭道：“原来是李舍人当面，还请李舍人恕罪！仆等今天走得急，实在事出有因。今年天气比往年更冷，使得宫里的木炭准备不足。赵少监严令仆等立刻到东市采办木炭，仆等担心已是午后，采办不到足额的木炭，才会焦急赶路。没想到冒失之下，差点撞到了李舍人，秦千牛，万死万死！”
“尔等还不赶快下马，给李舍人，秦千牛，还有这位小娘子赔礼道歉！”
在唐朝，女子身着男装出行，是一种常见的潮流，所以衡山公主虽然女扮男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