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毛遂自荐
薛元超看到李义府已经落笔,那他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只好思考一下,也留下了一首诗。
安掌柜的脸上更是乐开了花,又把文房四宝捧到李治的案几上。
李治眉头皱了皱,他虽然没有李义府、薛元超这种文学天赋,但毕竟接受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随便写一首诗应付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君不见盖章狂魔乾隆一生写了四万首诗。
只是他现在顶着李敬玄的名头,在安家酒肆留诗,肯定会流传出去。到时候传到真正的李敬玄耳中,那他今天微服出宫的事情,就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李治迟迟不肯下笔。
刚才在门口,程处侠见到“李敬玄”下马车时,还是秦怀道把他搀扶下来的。而“李敬玄”对秦怀道的恭敬,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程处侠很是不满。
看到“李敬玄”不肯下笔,程处侠以为他写不出诗,忍不住笑出声来,嘲讽道:“安掌柜,不要为难李舍人了,不是什么人都能七步成诗的。古往今来,不仅有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也有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啊?”安掌柜看向李治的眼神也变得异样起来。
李治第一次微服出宫,看什么都新鲜,正是心情最愉快的时候,没想到突然被程处侠骑脸嘲讽,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又看到安掌柜面露尴尬,李治哪里还猜不到,眼前这个安掌柜大概也以为他是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李治身为太子,哪里能忍受这种误解。有心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程处侠说完之后,秦怀道顿时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叱喝道:“处侠,不可胡说!殿……李舍人乃是崇贤馆直学士,博涉文史,岂能不会作诗!”
李义匡暗笑,不知道程处侠将来在正式场合再见到李治的时候,想起今天之事,会是什么表情。
也站起来给李治解围道:“处侠,李舍人是文学大家,对笔下之文肯定是严格要求,精益求精。今天李舍人身体抱恙,连酒水都不能多喝。勉强写作,写出来的东西李舍人自己都不会满意,才不愿意题诗。
如果李舍人是滥竽充数的人,又岂会成为公宪先生、符超先生的好友?处侠,还不快给李舍人道歉!”
李义府也跟着笑道:“没想到李三郎和敬玄第一次见面,就已是敬玄的知己了。确实是这样,敬玄对待学问文章丝毫不肯将就。不了解敬玄的人,还以为敬玄生性冷峻呢。
店家,等下次敬玄身体痊愈了,我再把敬玄请过来,给你们酒肆题诗吧!”
安掌柜连忙把文房四宝取回,又是弯腰,又是作揖,道歉道:“还请李舍人恕罪,小可唐突了!”
“处侠,你也给李舍人道个歉?”李义匡给程处侠使了一个眼色。
秦怀道赶紧走到程处侠身旁,拉了拉程处侠的衣服。
在李义匡和秦怀道的接连暗示下,程处侠这才意识到,秦怀道对李敬玄异常恭敬,莫不是有求于李敬玄?那他刚刚得罪了李敬玄,岂不是坏了秦怀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程处侠顿时后悔不迭,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连忙向“李敬玄”道歉。
李义匡笑道:“李舍人,处侠年幼不会说话,还望李舍人宽宏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程处侠道歉后,又在李义匡的示好下,李治的脸色这才阴转多云,不过心里的气还是没有完全消散,冷声道:“我听说程五郎曾经是国子生,想必在诗作方面也有心得。程五郎何不也留下大作,奇文共赏!”
“啊?”这下轮到程处侠尴尬了。他在国子监就读一年不假,可是写诗对于他来说那就超纲了。
李义匡也知道,李治身为太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讽过,肯定不会就这么消气。
于是自嘲道:“李舍人说笑了,我和处侠,只是一介纨袴膏梁,飞鹰走马,醉生梦死还算在行,写诗就难登大雅之堂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国子监双双除名。
当然,既然是李舍人有要求,不知可否由在下写一首诗,代处侠向李舍人道歉,也当是博诸位一乐!”
李治看了看李义匡,对他做小伏低的态度还算满意。而且李义匡是东道主,总要给东道主一个面子。
才松口道:“李三郎谦虚了,你既毛遂自荐,一定不凡,在下拭目以待!”
“多谢李舍人!”李义匡拱了拱手,转头对安掌柜道:“安掌柜,把笔墨放下吧。”
然后走到放着笔墨的案几前,提笔蘸了蘸墨,缓缓说道:“家父宦居华州,几个月前,我和处侠被国子监除名,在京中无所事事,便结伴去了华州看望家父。
到了华州之后,游览西岳华山,当时就想到了几句话,只是一直放在脑子里,没有写出来。今天趁此机会,就把它留在安家酒肆吧!”
说完,李义匡不作停歇,一挥而就,在纸张上留下四列七言,二十八字。
程处侠和秦怀道都没想到李义匡还会写诗,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似的。看到李义匡写完,第一时间就凑了过去,想看李义匡到底能写出什么诗。
结果看完之后,两人都说不出话来,表情甚是精彩。
旁边的安掌柜更是把手按住嘴巴,生怕笑出声来,引起李义匡发怒。
李治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更加好奇,也跟过去一看究竟。
不看不知道,看完顿时捧腹大笑,蹲在地上连拍案几,肚子都快笑疼了。
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李……李三郎,这就是你写的诗?”
李义府和薛元超互视一眼,也好奇地走过去。薛元超跟李治从小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治笑得这么失态。
看到案几上的诗,李义府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远看华山黑乎乎,
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华山倒过来,
下头细来上头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