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穷途末路
走在最后的高季辅看到众人被堵在门口，连忙挤了出来，问道：“道衍，你这是？”
李义匡拱手道：“高相公，末将奉圣人敕命封锁两仪殿，没有圣人旨意，任何人不得出殿半步，还请见谅！诸位请回吧！”
高季辅急道：“既然圣人已开金口退朝，不就说明两仪殿已经解封了。”
李义匡微笑地摇了摇头，寸步不退。
按照昨天的议定，参加早朝的大臣里，依附长孙无忌的人不在少数，肯定不能马上放他们出去，以免节外生枝。只有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把他们放出两仪殿。
这也是为什么要在早朝上突然发难的原因之一。只有早朝的时候，才能把长孙无忌的在京门生故吏全部集中控制起来。
李治和他的天子仪仗这时候已经从后门离开了两仪殿，把程处侠招到跟前耳语一番。
程处侠点头领命，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从外面绕到前殿大门。
高季辅本来还要向李义匡据理力争，看到程处侠，大喜道：“处侠，可是圣人有旨？”
程处侠点头道：“圣人口谕，召张行成、高季辅、李乾祐、李勣、李义匡到甘露殿议事。着右千牛中郎将秦怀道暂时节制飞骑，没有亲笔手诏，不许任何人走出两仪殿。”
等到李义匡、高季辅等人跟着程处侠离开之后，被堵在门口的大臣们越来越惶恐，议论纷纷，甚至想起了当年北魏的河阴之变。
高真行见状连忙大声安抚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圣人仁恕，仅除首恶。想我追随长孙无忌多年，助纣为虐，如今迷途知返，洗心革面，圣人亦对我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你们更无需杞人忧天。”
去甘露殿的路上，李义匡对高季辅道：“高相公，义匡刚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高相公见谅！”
高季辅点头道：“无妨，你也是奉旨行事，我能理解！”
很快，众人来到甘露殿，参见过后，李治道：“刚才在早朝上，几位卿家都表示元舅不可生，朕也只好听从众卿家之意。不过元舅朋党众多，且皆官居紧要高位，如何处置，不会引起朝堂动荡，还要请众卿家教朕。”
不等众人答话，李治又重重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元舅乃朕至亲，朕不忍见其最后一面，道衍，你去北苑替朕送舅父上路吧！”
李义匡才知道李治让他跟着几个宰相一起到甘露殿的目的，原来是李治不放心其他人经手杀长孙无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义匡现在已经可以和宰相并列了。
走出甘露殿，李义匡先去了尚药局。
参加早朝的尚药奉御许孝崇这时候还被关在两仪殿里，李义匡找到尚药直长许弘直。
尚药局的人都知道李义匡患有头风病，许弘直看到李义匡来此，还以为他的头风病又犯了，连忙关心道：“武安侯可是又头疼了？”
李义匡摇头道：“多谢许直长关心，经过上次许奉御的医治，我的头风已经许久没有犯了。我这次到尚药局，是要请许直长帮忙配一壶令人顷刻毙命的毒酒。”
“毒酒？”许弘直顿时脸色大变。
“武安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直长尽管放心配毒，我是奉旨行事。不然的话，你觉得我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来尚药局请你配毒吗？”
“这个……”许弘直依旧迟疑。
李义匡不耐烦道：“许直长，赶快去配毒吧，若是耽误了圣人的事情，恐怕你担当不起。”
许弘直见李义匡说了重话，不敢再推脱。心想，李义匡是圣人的心腹近臣，应该不会假传圣旨。
尚药局里的药材应有尽有，很快许弘直就配好了一壶毒酒送到李义匡面前。
“辛苦许直长了，在下告辞！”李义匡接过酒壶。
许弘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武安侯，不知这个毒酒是要赐给谁的？”
李义匡笑道：“等许奉御回来后，你问一问他便知晓了。”
许弘直一愣，这才注意到，往常这个时辰，早就散朝了，而今天许孝崇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尚药局。
李义匡带着毒酒回到北苑。今天的左屯营戒备森严，即使他是左屯卫中郎将，也同样被拦在了左屯营大门之外。
直到通报了程知节，才由程知节亲自出来把他领进左屯营。
“圣人怎么处置长孙无忌？”程知节小声问道。
李义匡把酒壶举起，说道：“赐自尽！”
程知节顿时放心，他押解着长孙无忌等人回到北苑后，生怕李治妇人之仁。
李义匡又在左屯营里取了一把匕首，一条白绫，和毒酒一起放在木盘上，走进幽禁长孙无忌的房间。
“义匡见过长孙太尉！”
长孙无忌一抬头就看到了李义匡手里的木盘，并没有感到意外，冷笑道：“老夫犹记，昔日先帝曾说，稚奴懦弱，恐不能守社稷。然而先帝和老夫都忘了一件事，先帝一代雄主，又岂会生一只羔羊！
没想到老夫三十年来，为大唐江山社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竟落得这般下场，死于乳臭儿之手！”
李义匡道：“古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现在，长孙太尉又何必再在晚辈面前巧言如簧呢。
当年太尉之所以弃濮王泰而拥立圣人，不正是以为圣人懦弱，将来可任凭太尉摆布。
太尉扪心自问，你此举与王莽立孺子婴，梁冀立冲质二帝，有何区别？”
长孙无忌本来还想着，临死前在李义匡面前，摆出一副被冤杀的忠臣形象，没想到却反被李义匡诛心，顿时又羞又气，满脸通红。
李义匡见状，把手里的木盘递到长孙无忌面前，笑道：“长孙太尉，多说无益，还是给自己留一些体面吧。若是等到晚辈来动手，恐怕就不好看了。
黄泉路上，太尉也请放心，你的家人都是圣人近亲，圣人宽仁，朝野皆知，只诛首恶，不会夷太尉三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