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到上台之间，嫦娥都是冷着那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女神风范。
“小师弟，啊不……贤侄，不对……贤弟啊，你说你这主意到底行不行啊？”
八戒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硕大个猪头此刻涨得通红，
“为了能把嫦娥请来暖场，你师兄我可是把当年在天庭任职时候的人脉都快用完了。”
“安啦，二师兄你且放宽心。”
我拍了拍八戒的肩膀以示安慰，
“像车迟国这种大国，可是咱们这取经线路上重要的香火版图，我岂敢怠慢？今日我拜托你请了嫦娥仙子和七仙女，拜托大师兄请了镇元子和西王母，又求着师父请了观音大士，为的就是给咱们这西方甄选开个好头……”
话没说完，一个清冷女声从背后传来，
“天蓬，今日我已应邀来到了车迟国，还望你将来重返天庭后能够遵守约定，再也不要来广寒宫骚扰我。”
八戒面红耳赤，讷讷说道，
“理当如此……这是自然，自然如此……”
“哼，还望你这一次说到做到。”
嫦娥白了他一眼，
“当初在天庭，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说的，我就摸一下，然后是我就抱一下，再然后是我就亲一下……咳……”
她清了清嗓子，没再继续往下说。
此刻，
八戒的脸已经如熟透的猪肝，更是忍不住擦起了额头的冷汗。
“那个……嫦娥仙子……”
为了缓解后台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我硬着头皮上前，
“这一次的表演对我们项目组意义重大，无论如何，还望仙子能摒弃前嫌，完美呈现……呈现那个……”
“噗嗤……你这小猪妖便是三藏法师新收的四弟子？倒也算是有几分机灵……”
见我这般尴尬，嫦娥掩嘴一笑，阵阵幽香扑面而来，只令我想打喷嚏。
“你放心，答应了你们的事，我自会好好表演。更何况这次登台，你二师兄可是许诺了我不菲的报酬……”
八戒连忙说道，
“这是自然，你且放心，俺老猪怎敢诓骗仙子。”
……
台上，
唐三藏正在慷慨激昂的陈词，
“尊敬的车迟国王，尊敬的车迟国师虎力、鹿力、羊力大仙，尊敬的西天集团和天庭集团的诸位嘉宾，以及车迟国的广大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欢迎大家百忙之中莅临我们取经项目组主办的西方甄选节目之车迟国专场，活动开始之前，请欣赏我们西方甄选节目特别邀请到的嘉宾，来自月宫的广寒仙子与来自瑶池的七仙女联袂表演的大型歌舞节目——《敢问路在何方》”
“同时，特别鸣谢西天集团、天庭集团、大唐集团，以及瑶池金母、兜率宫太上老君、五庄观镇元子对我们西方甄选节目的大力支持！”
嫦娥敛了敛裙角，又深深看了一眼八戒，
“天蓬，莫要忘记了我的演出香火……”
不等八戒回应，她已惊鸿般出现在舞台上。
随即乐声四起，又有七位羽衣仙女翩然上台，团团围绕着嫦娥跳起了舞。
不得不说，
这种天庭集团顶级的艺术表演就是专业，嫦娥与七仙女下凡到此不过小半个时辰，只是和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舞蹈主题，甚至都没有碰面商量一下如何在舞台上彼此配合，等到此刻登台之后，却能够呈现出如此高质量的舞台效果，不由得令人心生钦佩。
至于那帮观众们，且不论车迟国的那几个土包子妖怪，饶是连西天集团和天庭集团派来撑场子的几位神仙，都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甚至，
就连躲在后台偷偷观看的八戒，都流着哈喇子喃喃自语，
“嫦娥仙子果然还是如当年一般动人，没想到这七仙女多年未见，竟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我虽然也被舞台上场景吸引，此刻在心中盘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这一次，
我们在车迟国搞了这个名叫“西方甄选”的节目，虽然又是广请各方嘉宾，又是花大代价请来嫦娥和七仙女献舞，表面看来，固然是花团锦绣，热闹非凡。
其实说到底，
无非还是我想复制在浪浪镇那种带货模式的成功。
之所以非要搞这么大阵仗，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车迟国的繁华远非浪浪镇那种偏远山区所能比拟，我所预期的香火收益自然也要高上不少；另一方面，却是我有心赌一把大的。
“若是两大集团真如大师兄所言，已经连年亏损、入不敷出，才不得已共同发起了这个西天取经项目，想要扭亏为盈的话……”
“那么看到了我们这个项目眼下取得了重大突破，身为母公司和发起方，它们没道理不再加把劲，追加一些投资啥的吧？”
“唉……”
我默默叹了口气，但凡不是真被逼到了这一步，我又何尝不想慢慢经营、缓缓图之……
“不过，为什么师傅刚才的开场白里，要专门鸣谢一下西王母、太上老君和镇元子呢？”
我皱眉思索着，
“像是这种场合，能够特别鸣谢的对象自然是极为讲究，前面三个，那可都是我们整个项目的发起方或者冠名方，这后面的三位……奇怪！”
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如雷鸣般的掌声便打断了我的思绪。
神采奕奕的唐三藏站在台上，高举着手里的玉盒，
“世人皆知，我们西天取经项目组自成立以来，便始终坚持以造福天下为己任，务实笃行、潜心致远。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初心和愿景，我们项目组才发起了西方甄选活动。”
“我们的西方甄选不追求一时热度，始终坚守产品路线，以“不求最贵，但求最优”为核心理念，注重优质品牌建设。我们坚持优选产品供应商、严选产品受众群、严控产品供应链，致力于成为仙界、妖界和人界互通有无的纽带，致力于打通优质产品与优质受众间的沟通壁垒，致力于造福更广大的天下苍生！”
“而今天，最终入围我们西方甄选节目之车迟国专场的三件产品，分别是西王母蟠桃会专供的仙桃一个、太上老君亲手炼制的乌金丹一枚，以及镇元子大仙特供的人参果一颗！下面，请允许我简单讲解一下这三件产品的功效……”
我躲在后台悄悄往台下望，当车迟国师虎力、鹿力、羊力大仙三个妖怪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双眸映入眼帘，我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赌对了！”
……
“哈哈哈，悟辉，为师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满面红光唐三藏哈哈大笑着过来，
“就今日这一场活动，刨除聘请嫦娥和七仙女的支出，再减掉分润给瑶池、兜率宫和五庄观的分成，咱们项目组的香火净利润……足足有百分之五……百分之五的项目进度啊！啧啧啧，这还不算他们车迟国答应了我们建造庙宇，往后日子里那些源源不断的持续香火……”
我才准备答话，已经有人率先开了口，
“哎呦，这不是咱们西天取经项目的负责人，西方甄选节目组大主播，三藏圣僧嘛？”
转头看过去时，唐三藏已经收敛了笑容，恭敬的冲着对方行礼，
“参见观音大士。”
“嗯……”
观音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三藏圣僧，你这可太拉风了，一个外派的项目组，竟然养得起歌舞团……”
“哎……此言差矣，哪里是养的，分明是租过来的！”
唐三藏赶忙开口解释，又扭头示意我赶紧行礼，
“悟辉，还不赶紧见过观音菩萨？”
“哦……弟子悟辉，见过观音大士。”
观音受了我一礼，都没正眼瞅我一下，
“你便是三藏新收的弟子？听说今晚这活动是你的主意？做得不错，以后要再接再励。”
她随即便冲我摆摆手，
“我有事情要和你师父讲，下去吧……”
……
我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唐三藏躬着身子在聆听观音训话。
感觉背后有人推我，扭过头来，竟是白龙马。
正准备开口问问白龙马这是何意，八戒却一阵黑旋风似的跑来，
“小师弟！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他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着话，一边不由分说拉着我便走，
“快，跟我走……嫦娥要见你。”
“啊？不是，二师兄我这还在等着师父和观音大士聊完……”
“他俩且得聊一阵子呢，你先跟我走！”
八戒边走边低声向我吩咐，
“贤弟啊，等会不管嫦娥她跟你说什么，你先答应……答应下来再说，就当是看在我老猪的面子上……”
……
夜，凉如水，月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
月光里的嫦娥此刻熠熠生辉，更显得绝世出尘。
说来也有趣，
先前八戒急吼吼的把我找来，临近了嫦娥这边，却又开始畏畏缩缩的裹足不前。
“那个……贤弟呐，俺老猪突然想来，大师兄那边好像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嫦娥仙子这边……你便自己过去吧！”
他把我往那边推了推，
“俺老猪也不知她为何要见你，总之未必是什么坏事……总之，你答应下来就好，俺老猪自会帮你处理。”
我硬着过去，嫦娥依旧冷着那张脸，只是和我讲话的口气比先前好了许多，
“我听天蓬讲，今晚这个节目，都是你的主意？”
“额，这个……算是吧。”
“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一事相求……不知悟辉师弟可愿相助？”
“仙子请讲。”
“便是……”
嫦娥的话语一滞，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
“便是，可否帮我在你们项目组谋个差事，好赚些香火。”
“啊？”
我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嫦娥的请求反正已经说出，接下来的话反倒没了太多顾忌，
“师弟你是知道的，眼下这些年天庭经营不善，我们这些仙所能领取的香火也在逐年递减。若是那些根脚扎实的还好说，若是如我这般没什么根脚的，修行可就愈发艰难。我这不是也得给自己找点机会，做做副业贴补修行……”
“这个……嗯，我懂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
“只是……如仙子你这般跳舞的副业，难道香火还不够？”
听我这么说，嫦娥凄惨一笑，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以为我往日的营生能好到哪里？说破了大天，姐姐我不过是个卖艺的……”
“理解理解，消费降级嘛……”
嫦娥点点头，随即泪眼婆娑的看向我，
“师弟放心，你的情况姐姐多少知道一些……但凡你能帮帮姐姐，日后等你入编之时，若是能帮衬一二，姐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那醉人的幽香再度传来，我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连忙说道，
“嗯，仙子且放心，此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且容我细细思量一番。”
……
“话说，嫦娥身上那股浓郁的幽香，好像是……桂花？”
送走了嫦娥，我怀着心事走在路上，
“是了……我打小就对桂花的香味过敏，一定是桂花香！”
远远的，望见一个白衣公子哥独自站在前方月色里。
不远处，
一群车迟国的年轻姑娘聚在一起，齐齐望向那边，神情里皆是荡漾的春色。
等走到近前，连我都忍不住赞叹要赞叹上一句，
“咿？这小哥……还挺帅！”
这位帅哥，却也算是我的老相识，变成了人形的白龙马，小白龙敖烈是也。
他见我过来，脸上的不虞才消减了几分，带着几分埋怨说道，
“悟辉，我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
“咦？”
我奇道，“原来你竟是在等我？”
“不然呢？”
敖烈不悦，
“难不成我是在等那边的胭脂俗粉过来叨扰？算了，不说这些……趁着师父正被那观音拉着聊天，我倒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额？”
“嗯！”
敖烈重重点头，连忙拉着我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全然不顾身后那此起彼伏的遗憾叹息声。
终于寻得一处无人之所，他才终于放开了我，眼神灼灼地盯着我问道，
“悟辉，你可知唐三藏收徒，皆有定数？”
“定数？”
我挑了挑眉，心中闪过几分疑惑。
“对啊，你要知道，我们这个项目组，虽说是两大集团联合发起，但是最后拿出编制来作为奖励的，却是人家西天集团。唐三藏固然是预定了要成佛的，那作为项目组成员，再不济届时也是个罗汉的果位。即便是以我西海龙王三太子的身份，我都没能拜入圣僧门下，只能在这项目组屈尊当个‘坐骑’。算了，不说这个…………”
他猛地挥手，
“总之你该知道的，以我爹的能力，但凡是我想拜师，肯定能拜的。只是咱不稀罕，也不需要……”
“不稀罕……不需要？”
“那是当然！我西海偌大个家产，何必图谋他们西天集团的区区编制……咳咳，不说这个……”
他自觉语失，干咳了几声才又说道，
“总之我就是来提醒你，这项目若是失败了，自然大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若是成了……这个名额，那可就金贵的很了。”
我忽有所感，诚心诚意向他拜谢，
“多谢敖兄，这个我记下了。”
敖烈昂首受了我一拜，见我久久没有后话，才不耐烦地说道，
“呐，出来混呢，最重要的讲义气！今日呐，兄弟我可是提醒了你关键的地方，我想悟辉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二？”
“回报？这个……”
“呐，你看这你反应，抠抠搜搜的，跟那唐三藏似的……”
敖烈嫌弃了一番，却又熟稔地勾着我肩膀，凑过来轻声说道，
“呐，兄弟我也不为难你，这取经的路途还长得很……只求你接下来的活动里，给兄弟咱安排个差事，最好是能露露脸的那种，好让我家老爷子知道，兄弟我这趟基层历练，也是有突出贡献的那种……你懂的，对吧？”
“呐，懂是懂，只是……”
我学着他的口吻说道，
“兄弟你不是刚说，你不稀罕，也不需要……”
“切，你看你还是不懂……咱虽然不稀罕西天的编制，却也不代表咱不想干出点成绩来嘛！”
敖烈表示不屑，却又凑了过来，
“你懂得对吧？将来回了西海，我家那摊子生意还等我接班……那现在也得刷点资历不是？再说了，这破项目还得好几年呢，我老是当个坐骑摆烂躺平也无聊的很……总之，你放心……”
敖烈拍着我肩膀，一副语重心长模样，
“但凡你能拉兄弟一把，让我回头跟家里的老头有个交代，等到你哪天用得到兄弟的时候……”
“咦？”
他这话说得……倒也算上道！
我竟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兄弟，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们敖家的二代都跟东海的那谁思那啥聪一般，整日里只想着四处捅人播种……”
“呐，你看你这思想就狭隘了吧？”
敖烈戳了戳我，
“我们海二代里，也得有像我这样能挑得起重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