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赐名知义 知耻,合剑宗 气宗
众弟子吵吵闹闹,岳不群在旁冷哼道:“真是好威风,他们三位和我同是‘不’字辈,如今又成师叔的曾徒孙,可还有一点规矩?”
应是觉得拜师儿子、成自己徒孙难说出口,岳不群只道‘师叔曾徒孙’。
岳天青点头附和道:“却有些不对,这般确实有些坏规矩,不如我这个师父给你们取新名字罢!”
“现在咱们华山没有字辈,取名倒是简单的多!”
丛不弃一听这话,自觉羞辱,脸色涨得通红怒喝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成不忧也咬着牙脸色恨恨,封不平则是认命道:“师父在上,想如何,我们自当恭听领受。”
“师兄——”丛不弃不乐意道。
成不忧也道:“师兄,咱们的名字可都是当初师父赐的,怎么能改?”
岳夫人在旁也对岳不群劝道:“师兄——更名乃是大事,况是当年师叔所命,岂能教天青更易?”
岳不群道:“固是师叔赐名,可他们当年自愿脱离师门,这字号本就不该再沿用,今日重起名号,又有何不可?”
“上门比斗、拜师,都是他们强求,还教外人肆意更易咱们华山派的掌门之位,要是段师叔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气的将他们逐出师门罢?”
“如此两番行事,能再得我派恩泽,已是泼天之幸,更名又有何不可?”
岳天青扫过三人、先开口说:“封……你就叫封平罢,还是你当师兄,我不做更名,只是收回辈分而已!”
封不平原本提着的心顿时一松。
正当成不忧、丛不弃以为自己要教成忧、丛弃时,岳天青突然道:“你们叫成知义、丛知耻。”
岳夫人闻听这话,当即喝道:“天青,就算更名也是大事,不许有半点戏弄、胡闹!”
岳天青摇摇头,扫视俩人一眼说:“我会些相面之术,犹知他们而已,一个缺义、一个缺知耻。”
“封平,你觉得呢?”岳天青反口问道。
三人共处二十多年,岳天青不信封平看不出二人的秉性。
俩人焦急的看向封平,封平犹豫片刻,想起还是他们当中相劝,自己才顺应左冷禅的邀约出山,现在想想,却有不该。
“师父察人于微,弟子佩服!”他道。
“好!”岳天青断然道:“那你们就叫成知义、丛知耻!”
两人觉得耻辱、被气的脸颊通红,可师兄都这般说,也只能拱手道:“谢师父赐名。”
岳灵珊笑得更加开心,曲非烟也道:“这下好啊,我当小师妹也才一个多月,就又当师叔了!”
“还是这么老的三个师侄……”
这帮弟子都年幼的很,都乱哄哄的一片,
岳夫人见尘埃落定,欲言又止不再说,岳不群还是冷着脸十分不悦模样。
劳德诺不在,布置收徒用具事宜只能教义耻来,美其名曰先拜见祖师。
这两个小老头只是搭头、武艺都逊岳夫人,品性更是卑劣不堪,刚刚丛不弃若不是恬着脸跪下拜师,岳天青说不定就偷偷下山,以绝后患了——
不过既然已经收他们俩当徒弟,以后就多‘改造’‘改造’他们……有些事不适合劳德诺做,交给他们也好的多—
所以岳天青倒也愿意收下他们。
半个时辰后,收徒礼成。
看着面前层叠的灵位,封平心中思绪萦绕。
“二十多年前他们听闻气宗在比试时使阴谋诡计,所以剑宗弟子俱都脱离师门,如今他兜兜转转又回师门、降两层辈分都没觉失落,只觉浑浑噩噩半生,追寻都是缥缈……”
至于这场比试输赢,已被他悄然忽略。
他也不愿意承认是剑宗输——
等三人拜完师,群弟子陆续退去,祠堂又只剩令狐冲一人跪在灵位前。
陆大有十多天前才如定受戒五十板子,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不能下床,也就少有人能来看他。
今天这事,他都是拜师时才听岳灵珊和曲非烟讲完始末。
晓得嵩山是借自己亲事发难,令狐冲心中愧疚不已,可隐隐的、又觉得嵩山讲的对,恒山百年清誉,怎能因为自己被坏——
群玉院一事他本就问心无愧,与其成亲让别人说闲话,倒不如堂堂正正的澄清、嘴长在别人身上,总是拦不住别人闲话的……
除开这些外,令狐冲亦很艳羡小师弟的武功,衡山城田伯光调戏小师妹、小师弟二话不说就将他当街斩杀。
今日鲁师叔冒犯曲师妹、小师妹,小弟又二话不说,又打又骂,将他打的吐血、气到吐血昏迷。
要是自己有这般武功,一切又岂会是今天……
烛火微润跃动,令狐冲跪在灵位前,不停胡乱想、怨悔恨着。
……
有所不为轩,岳不群换上新衫,面若寒霜冷峻、端坐在太师椅上,边上岳夫人面色也不太好看,微愠怒意。
“说说吧,冒大不韪收他们当徒弟,到底是为甚么?”岳不群冷声道。
岳天青规规矩矩先将为提防丁勉、陆柏出手一事说出,若不先占住师徒大义,只怕他们会趁人多出手,届时自己等人都被拿下,封不平自然会顺水推舟继任掌门,总之定不会回护他们。
岳不群脸色微善,又道:“那等他们走之后,也可再找补,难道他们还非要求着拜你做师父么?”
岳天青沉默片刻,抬头说:“剑气纷争几十年,皆是祖师走出的路、无关对错,如此以胜败论输赢,绝一脉传承并不善美!”
“那封平的剑法、内力显然已走进咱们气宗正道,还妄言剑宗不输,不过是嘴硬,与其让他再归隐山林,荒废这一身好武艺,或是再收弟子传授武艺,几十年后再回我派生是非——”
“不如再收他回山门,共攘嵩山大敌。”
“再教他晓之以正道,若他能放心执念,投身我气宗,结两宗之好再不分彼此,这才是上道。”
岳天青恐教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落脸,故此只说剑宗走入气宗之道,未说他也在向剑宗靠拢。
说到这里,岳不群心中怒气已消八成。
岳天青接着傲然说道:“再说只要有我在,我定不会教剑、气相争之事重演。”
“以我十几二十年后的武功修为,我说修炼什么,我派便要修炼甚么、哪来的剑、气相争!”
这话说堂然大气,有胸填江湖之志,教岳不群明悟、不胜欣喜、默然答应下来,稍微一想后又迟疑道:“只是这事传扬出去,定然于你名声有碍!”
岳天青冷笑道:“当年叛出我派,现在伙同他派、胁迫我派掌门易位。不追责、处刑已是法外开恩,拜师一事又是他们提出,旁人能说什么?”
“况且就算现在别人有话说……”岳天青笑道:“只要等再过几年我武功大进,只怕别人还要羡慕他们当我徒弟哩!”
岳夫人闻言一笑,道:“你倒是个不知羞的,好似这偌大的武林,就会数你第一!”
“那是自然!”岳天青笑道:“黑木崖上的东方不败,我迟早要教她叫东方一败!”
岳不群微笑道:“有志气、又有天资是好的。”
“我就是天资愚钝,才不能中兴我派、合我派两宗分裂局面!”岳不群有几分感慨道。
岳天青摇摇头说:“爹,你这话中有错,剑宗没有二代弟子,我武功在高也不能消弭两宗分歧。”
“合我两宗之功,全在您今日胜过封不平,我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连番交谈下来,已教岳不群夫妇饶过他强收徒之行,反而有些欣喜与他料事于先,诸般心计护门派无虞、并壮大,处理剑、气之争也十分妥当。
但犹自有一事不明,岳夫人问道:“青儿,这些话你都讲得通,只是你给成不忧、丛不弃他们取的名字——”
“你真的会相面吗?”岳夫人好奇问道。
岳天青自知相面一说不假,比如寸头圆脸微胖络腮胡,付首尔长相,其他察人于微的行为学等等——
若是精通这些,确实只凭一面,便可将一个人的信息、心性猜出七八分。
“稍微懂一点罢!”岳天青道:“总之我见他们很不舒服,潜修这么多年,武功还那么差劲,心思肯定没放在武功上,那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模样~~”
岳天青不愿再说下去,只摇头道:“总之他们肯定心术不正,得先防着他们点。”
“不过毕竟是我派弟子,又潜修那么多年,就算心性差点,也总比劳德诺个奸细强,以后要有什么不合适教劳德诺知道的,教他们去也方便!”
岳天青说这话自是有考量,原文中,封不平又带丛不弃隐居,再未掺和江湖中恩怨,或是同嵩山派狼狈为奸。
是封不平强迫也好、是丛不弃心甘情愿也好,总之还有那么一点正心,先以观后效罢!
岳不群夫妇俱都点头知悉,又商讨一阵如何安排三人……
如此岳天青才出轩门,便撞见嘟着嘴、一脸不开心望着他的岳灵珊。
“爹和娘他们是真偏心呐!”她踮起脚朝轩内大声道:“就许你同他们讲悄悄话,也不教我听!”
岳天青拉着她走出,笑道:“我们不教你晓得,是省得你烦心。”
转头,岳天青又道:“再过两天便是咱们生辰了,你想要甚么,我想法子送你啊!”
“那多不好!”岳灵珊笑道:“咱俩的生辰,怎么能教你送我东西呢?”
岳天青轻声说:“这次不一样,是十八岁。”
“而且生辰之后,我要下山游历一段时间,可能两三个月都不会回来,到时候就剩你在山上无聊了!”
岳天青有些茫然,看向远处起伏山脉。
“你下山去做甚么?”岳灵珊来起兴致,又求道:“带我一起下山嘛……”
“就算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啦!”
她一双眸子澄澈明亮,全是恳神色,教人不忍拒绝。
岳天青却断然拒绝,摇头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很是无趣,也不适合带你——”
转而岳天青又道:“你放心罢,大师兄成亲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岳灵珊见他不答应带自己,又说要去两三个月,还说到大师哥的亲事,神态顿时失落不少。
“噢!”她只应声,扭过头去。
岳天青见她有些不悦,反而追问道:“刚刚大师兄同你说甚么了?”
那时岳天青在收徒,自是无法晓得他们在说甚么。
“没甚么!”岳灵珊道:“我就同他讲他们来捣乱的事,大师兄很佩服你,尤其想见到你将那鲁乌鸦踹得吐血的样子。”
岳天青点点头,转而又说:“往年你过生日,都有大师兄同你过,今年……”
“你到时去看看罢,我同爹娘讲过——”
“只是……”岳天青有些难言,稍顿说:“你心里应该有数,千万不要教他胡思乱想!”
今日见到令狐冲,岳天青他憔悴近乎形若销骨,但见灵珊,两眼犹如放光,又怨又悔又恨……其中神情难以言喻。
令狐冲此人贪嗔痴三毒俱全,岳天青怕他一人苦思钻入牛角尖,故此才借这次生日,想稍抚他的心神,但又怕滋生他的妄念。
竟被劝诫此事,岳灵珊脸色一红,但又说:“哥,我不想去,我……我也不知道要说甚么!”
岳天青颇有几分严肃道:“那就他问甚么、你答甚么!”
“要是这次讲不好,在他成亲之前,你就还得去一次。”
“总之要教他认清现实、不要有其他念想、辜负仪琳师妹!”
“仪琳师妹对他情谊很深、为人也很纯真良善,他是很好福分才能遇见,旁人就是烧香拜佛求也求不来!”
仪琳也是可怜人,岳天青甚是怜惜她。
若不是母亲教自己饶过令狐冲,自己与他又有长大情谊,也不会害仪琳……
所以与其教令狐冲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教岳灵珊恭祝成亲,彻底断绝念想,省得他和原文一样,一直拖沓涣然沉溺。
以后令狐冲要是能好好待仪琳,未尝不是一段好姻缘。
岳灵珊也知其中利害,轻声道:“我……我晓得的,其实本来就没什么,是你们想的太多!”
岳天青心中叹息,分毫不觉自己想的太多。
俩人走在林荫山道,近来许多烦扰之事,前途纷乱迷茫不可见、这次下山亦有可能是空费苦功,江湖险恶、能不能回来都且两说。
岳天青心绪杂繁,竟生出几分诀别的心境。
这心境下犹自温言许多,敦敦同岳灵珊说起许多有的没的……
阳光透过树缝洒在两人身上,亲情脉脉,联袂身影消失在山道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