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给嫦娥的情书

山丹丹花映红瑶池仙境，

清凌凌的月纱洒满王都昆仑。

我斜倚不死树上，

弹着孤单单的七弦琴。

琪瑶仙姑千般万般俊，

却也不贴心儿。

高高的上界千年如画万年长春，

哪如凡尘长爱短恨热闹和冷清？

洪荒之年灾祸又起，

地上可怜蝼蚁黎生。

金乌并列，炙裂天空。

凡念一作祟，挣脱这樊笼。

假节正义，主动请缨。

披上夔龙之胄，挎把落日良弓。

地上生着凶恶的修蛇九婴，

和蠢笨的黎民百姓，

关键那里盛放着——

最最美好的小姮。

初次相见，

一眼终身。

她的光芒遮断了宓妃红鸾女英，

我义无反顾背叛了天庭与帝俊。

射落了九日，诛杀了大风，

天帝震怒，

永堕凡尘。

结庐恒山侧、苍穹下，皓月边、星辰中，

谷穗菽荚，糜粥稻饭，春风又秋月，同眠共枕。

鸳鸯蝴蝶，连理比翼，愿天荒地老，永结同心。

世间彭祖罕见，

倏忽倏忽我的青春。

辞姮娥、谒西姥、求灵药，

只愿我爱永莫臣虏于阎王司命。

一丸千年，二丸仙班，三丸长生。

不痴不狂，守在这弥散着她馨香的大地凡尘，

无怨无悔，擎她入记忆了我寂寥的仙都胜景。

我孤独于人间四月，

她寂寞于广寒深宫。

嫦娥无悔，大羿爱永，

琼楼玉宇时时梦，

碧海青天夜夜心。

轮回转世，正果修成，天河统帅，唯我天蓬。

哪个庄家主宰天界，

昊天玉皇大帝至真，

携天后食蟠桃，禁情欲毁凡心。

月桂树下，玉兔为媒。冬雷夏雪，海誓山盟。

吴刚嫉妒，蟾蜍密告，偷食谁的禁脔，不赦罪孽深。

叹一晌贪欢，乐同贬凡尘。

一唤猪刚鬣，

一唤高翠兰，

云栈洞里，巫山雨云。

一日一年，一秒一分。缠缠绵绵，依依脉脉，指尖唇上、玉簟席枕。

可恨那闹瘟的猢狲，

烧了我洞府，贪了我耙钉，

逼我辅佐那穷酸念经的唐僧。

为了爱，

远赴流沙河鹰愁涧和火焰山盘丝洞；

为了她，

小寒大暑雨雪风霜直指西天大雷音。

一去九九八十一难十九载，

修成佛爷菩萨罗汉有甚用？

翠兰已逝，八戒仍存。

净坛使者享着馒头寿桃珍馐供品，

呜咽到天明。

仍死性不改贼心难救，

调戏观音大士，不戒贪痴嗔。

怒了如来，夺了功名。

一路直贬阜平县，

终与伊人续前姻。

大槐树，衣家巷，断龙台，凤丘镇，

胭脂河，芰荷生。

山丹丹开红小山岗，

软绵绵月色洗窗棂。

我懒靠老槐树上，

吹着悠悠思春的口琴。

遍览世间，春色阅尽，惊鸿乍现，三世枯等——

我兔终于现身。

卿卿我兔——

我恋你，

就像夏娃永远连着秋童，

春妮永远随着小冬。

惊蛰贴着春分，

小满跟着芒种。

麦子断不了老爷儿，

禾苗离不开雨润。

井绳缠着辘轳，

灯盏泡着灯芯。

碾磙围着碾柱，

扁担勾着木桶。

梭子引着纬线，

老瓷镶着锔钉。

燕子呢喃，夏虫歌吟，锦鲤翔游，天鹅交颈——

斯是爱恋的季节，

千秋百世，万千人中，

独独瞄准了你——

我兔女神，

愿执子之手，

从春至冬，由秋至春，

从朝霞到落日，从人间到坟茔，

誓牺牲一切，背叛所有，

直至阿鼻地狱十八层。

只愿你，

轻轻说一声，

君，

也在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