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两难
黄飞虎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还在为小妹的事情烦恼？”贾夫人听枕边人辗转反侧，不由关心道。
“哎。”没有回答，只有一声长叹。
“哎。”贾夫人听了也回以长叹，然后才说道：“黄家七世忠良，辅佐殷商。但接下来却是西岐灭商，我等皆是大局中的棋子。”
“此话不能说。”黄飞虎说道。
黄飞虎是朝堂重臣，就算他没修过仙，也有机会见到练气士。西岐灭商对于练气士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他自然也知道。
甚至不止他知道，很多贵族也同样知道，所以他们认为大王的江山已经不是大王的了，练气士已经写好剧本，接下来就要灭商。但问题是黄家怎么办？是顺势而为背叛殷商，还是继续留在殷商等待覆灭？
“不能说的话，你为什么唉声叹气的？小妹现在突然和妖后关系密切，我们应该如何面对？总不能也投靠妖后，这乃灭族之祸。”贾夫人说道：“我虽是妇人，也知道练气士的计划绝非我等凡人可以改变。我听说现在很多诸侯都已经在想退路了，比如陈塘关的李靖已经挂印辞官，带着全家老小逼祸。但我们却身处朝堂，进退不得，夫君还是尽快做出决定才好。”
黄飞虎说道：“只要大王不对我们黄家动手，就算我愿意辞官，我父亲也不会愿意。他老人家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叛徒。”
贾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公公是这样的性格，说道：“仙人打架，殃及池鱼。他们说灭商就灭商，根本没给凡人反对的机会，就好像当年仙人撞断不周山，天河之水淹没人间，除了女娲娘娘，还有谁在乎我们？”
“不要说了。”黄飞虎知道这种事情说了也没用，练气士就是有这个能力，凡人就是束手无策。可自己真的要为了练气士的计划，就背叛自己的血统，背叛自己的君主？
贾夫人也知道丈夫的苦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更知道小妹现在投靠妖后让黄家难做。
本来黄家的想法是和大王保持距离，到时候是进是退再做决定。但小妹和妖后靠近，大家会不会认为小妹是得到了黄家的暗示，坚定地投靠殷商？
凡人这么想也无所谓，要是练气士也这么想就麻烦了。
哎，凡人终究只是练气士的一个棋子。
就和李靖一样，黄飞虎也在为未来苦恼，他们都不是孤家寡人，都是有家有业的顶梁柱，他们一旦选错就可能灭族绝嗣，责任过于重大。
李靖最后赌赢了，得到了练气士的正果承诺。但黄飞虎这里是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才好，选错了就得死。
黄妃的行为一旦被误认为是黄家的态度，黄家就危险了。黄飞虎非常苦恼，完全睡不着。
“不如过几天我进宫一趟，问问小妹为什么投靠妖后。”贾夫人见丈夫如此苦恼，也想帮忙分担一下。
“也好，小妹一向识大体，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去问问也好。”黄飞虎说道。
于是几天之后，贾夫人就进宫找黄妃询问。
黄妃知道嫂子来了，不能不见，只能向妲己告假，回西宫会客。
苏妲己心想黄妃的大嫂是黄飞虎的老婆，再过几年，她都四十多岁了，依旧能让大王一眼心动，可见美貌非同一般。
“想来是因为黄妃做我护卫的事情。”她一下就猜到了原因。
不出半日，黄妃就披甲持剑，气呼呼地回到了正宫，见了苏妲己，怒气冲冲地说道：“嫂子多管闲事。”显然两人谈的并不愉快。
“你们说什么了？”
“我都不敢说，说出来怕妹妹生气。”黄妃说道。
苏妲己看了一旁正在午睡的大王，说道：“我们去偏殿说。”
两人来到偏殿，屏退宫娥，妲己说道：“此处无人，你就说吧，我不生气。”
“本来嫂子进宫，我还很高兴，特地以妹妹送的蜂蜜招待，蜂蜜制作了蜜饯，甘甜可口，让嫂子带些回去给侄儿解馋。但嫂子不但不感谢，反而责问我为何要投靠妹妹，让黄家难做。她还说现在天命灭商，黄家本来想要保持中立，看清局势再做定夺，现在我却做了妹妹的贴身护卫，若让旁人误会黄家支持大王，乃灭族之祸根。她劝我远离妹妹。我与她说昏君是昏君，妹妹是妹妹，她却说我不顾大局。我一生气就赶她出宫。妹妹你千万不要生气。”
苏妲己没生气，心想知道西岐灭商的人真不少，不只是练气士，凡人知道的也不少。这种大局面前，凡人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她完全理解黄飞虎的担忧。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武成王的妻子确实不一般，看的很清楚，说的也没错。你和我走得太近，大家要是误会是黄家暗中授意，就会怀疑他们支持大王。”
“我可没有支持昏君，只是支持妹妹。我都说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理解？”黄妃很委屈，觉得自己不被理解。
“我是大王的王后，在别人眼里我是酒池肉林、大兴土木的妖后，和大王是一个阵营的。你和我在一起，自然就是和大王在一起。”苏妲己说道。
“可是姜王后还是大王原配，大家也没说东伯侯和大王是一体的。”黄妃说道。
“姜王后被废了，东伯侯被抓了，自然不会有人再认为东伯侯和大王是一体的。”苏妲己说道：“但黄家是七世忠臣，本来就是大王的肱股之臣，现在你有成为我的护卫，让大家怎么看？”
“……”黄妃因为失心咒的原因对苏妲己的好感度拉满，但智商还在，也意识到家族确实因为自己的选择遇到了麻烦。
一边是自己的感情，一边是自己的家族，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西岐灭商？”黄妃忍不住说道。
“灭商这件事情是大家的共识，仙人都等着干大事，所以这次战争必须打。姐姐还是为了家族未来，和我保持距离吧。”
“不，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妹妹。”黄妃坚定地说道。
苏妲己心想黄妃和贾夫人本来都得摔下摘星楼一命呜呼，最终坚定了黄飞虎投靠西岐的决心。黄飞虎一家在西岐伐商中可谓是满门忠烈，黄飞虎的四个儿子死了三个，最后连他自己都战死沙场，倒在了胜利的黎明。
妹妹老婆死了，三个儿子死了，最后自己也死了，可谓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确实是一心一意地支持西岐。
如果黄飞虎留在殷商，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大王和殷商贵族的矛盾不可调和，黄飞虎还是得夹在大王和贵族同僚之间，最后还得支持贵族和大王为敌。
“那姐姐不如写一份‘绝亲信’送回家里，断绝和家人的联系，也算是保护了家族。”苏妲己出了一个主意。
黄妃左右为难，她还是顾念家族情义的，父亲和三位哥哥对她都疼爱有加。但如果不绝交的话，自己的行为又容易让大家怀疑黄家蛇鼠两头。
“好。”最终对妲己的好感占据上风，促使她写下败坏人伦的绝亲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