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破碎不堪的王国道路
“还有一件事。”刘固安望向包爽，“上次嘱咐你从山民那儿带的盐呢？”
盐？包爽猛然想起自己今日走得太匆忙，完全忘记了这茬事。
这盐算是一种奢侈品，整个地区的产量非常有限。之前刘固安委托屠夫老牛为他腌制猪腿，老牛将家里仅剩的一点盐全用上了，现在刘固安还是欠着的状态。
包爽也无奈，后面几日没工夫再上山，只能等路修好去莱昂城里买。
莱昂城在凡赛北部，中间的道路是几十年前由夏尔王派人建造，是王国北部重要的交通枢纽，故称为王国道路。现在这条要道损坏，村民们已有半年未和外界联通。
包爽只大概知道路在村北，根本没有去过。趁着夜晚还有约莫两个时辰，他打算找一个向导带路，去实地看看要道究竟损坏成何样。
思来想去，整个村庄中，除了索菲娅他就和师傅坎山交情最好，包爽于是赶紧离开教堂，去村口师傅家。
一路上想到与索菲娅的婚事，包爽有些没头绪，幸好索菲娅主动与邓肯交谈。要是换成自己，包爽一定会尴尬到抠进地缝里。
这么想着，他有意避开村子中心的水井和铁匠铺，要是有什么村民看热闹或者嚼舌根，那也任他们去吧！自己眼不见便心不烦。
从小道来到村口，这里出乎意料没什么人影。往远处河堤看，那里倒是热火朝天，无数农夫和普通装束的村民正加紧收获马铃薯。包爽轻轻敲响坎山家小门。
坎山在家，他正忙着在切石机上加工石墙，见到包爽过来，他擦把汗道：
“你的朋友，现在是农夫行会的会长，他向我这里订购了好几组石围墙，说是要开春前围住河岸边的农田，防止春汛时河水淹没农田。真是有心啊！”
包爽心里很惊讶，刘固安着实是个后勤上的好帮手，连这么细节的小事都考虑到了。
坎山接着话锋一转，拄着腰做出酸痛样子道：
“可惜村里没有人手啊！就我一个老头子，精力再好那也完不成这么大任务。”
包爽默然，他知道村里的青年人大多不愿意学石艺，他们有的做农夫、渔夫，少数人跟着邓肯当铁匠。师傅坎山这里确实是人手奇缺。
不过既然来年春天还早，包爽劝慰师傅不必太操心，接着他说出想要去王国道路看看的想法。
坎山眉头一扭，似乎很不看好包爽的决定：
“领主大人是想修路吧？可需要不少材料啊！”
见包爽眼神坚定，坎山也答应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带他去北边实地考察一番。
村北是一片小原野，之前那个夜晚，包爽和索菲娅来过这里。再往前走，便是通向莱昂城的王国道路。
不愧是曾经国王出资修建的大道，路面的泥土宽阔平实，竟不生草木。大路两旁，不时就有小石碑刻着地名和距离。
坎山告诉包爽，这地面的泥土可不只是用铲子修掉草皮那么简单。有民工特意用铁锤压制过，所以不会长出杂草，能容几辆马车并驾齐驱。
道路再向前，穿过一片桦木林，两旁几步之内没有任何树木，可以看出被精心砍伐过。林间有花卉生长，包爽尤其注意到树干上有蜂巢，林子里也传出蜜蜂的“嗡嗡”叫。
“村里为何没人养蜂？这蜂蜜和蜂蜡都是好东西啊！”他问身边的坎山。
老头子哈哈大笑，这养蜂的技艺尤其复杂，一般的村民学不会。只在城郊才会有专职的养蜂人，他们为城里贵族提供紧俏的蜂蜜、蜂蜡资源。
沿这白桦林出走一刻钟，眼前一幕令人惊骇。无数棵高大橡树纷纷栽倒在路中，彼此枝干交横，将这片大路堵得水泄不通。路旁的石碑亦被砸碎，整个树林一片狼藉。
粗大的树干甚至堆出一丈之高，两人要昂起头才能看见顶。坎山告诉包爽这还不是最糟的，他带着少年从树林缝隙中绕过这片区域，前方是一处巨大裂谷，目测有二十多格之宽。
裂谷似有百格之深，底下是坚硬的石板岩。裂口上架着一座长桥，除了两端的桥头，其余部分全部碎裂。
包爽远眺前方，过了这裂谷，便是一马平川的原野，远处天际线似乎能看见城市的影子。
桥身还算完整，但是桥面完全断裂，有十几格的长度完全暴露在空中，看上去危险万分。
这时，坎山抚摸着残余的桥面，向包爽介绍道：
“这不是一般的石料，它叫压制石板，是用大量圆石混杂着铁水打制而成，十分坚硬牢固，适合这样的危险地带。”
至于如此坚硬的桥面为何会被毁灭，坎山喃喃道：
“应当是夏初一场雷暴降临在这里，雷电击碎了桥梁，森林中的高大橡木倒地，造成王国道路损坏严重。”
“莱昂城内为何不派人来修葺这条道路呢？它分明如此重要！”包爽不解。
坎山告诉他，一年前自己进城时，北边的战事已经吃紧万分。劫掠者源源不断从沙漠和雪地南下，抵御在前线的罗斯要塞落入敌手，莱昂城作为腹地也不安全了起来。
大量的石料和铁材被运往前线，没有领主会将宝贵资源浪费在一条道路上，虽然它也很重要。
包爽心里默默数着桥面缺失的块数，这座桥八格宽，大概破碎区域有十八格长。总共需要144块压制石板，这还不算石板间连接所需要的耗材。
“无论怎么讲，这几天一定要把这条路修好。”包爽郑重对坎山说。
老石匠点点头，既然领主下定决心，他当然是支持的。不过令他担忧的是，凡赛现在有无这个物力。
“领主大人，”坎山思索片刻，为包爽算了一笔账，“这一块压制石板需要四块圆石和一块铁锭熔炼出的铁水。修好这座桥共需576块圆石和144块铁锭。”
“这还不算接头用的铁钩和固定用的铁锁链”，他接着计算道，“这大概需要168块铁锭，总共就需576块圆石和312块铁锭啊！”
听完坎山这一番计算，包爽也完全愣住：
“这么多！”
坎山摇摇头，表示要考虑的完全不止这些：
“挖掘石料、开采铁矿、熔炼铁水、压制石板、修补桥面，以及清理那么多倒地树木所需要的大量人力，这更是一笔大花销啊！”
包爽默然，他自知遇上一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