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契子
这是一个灵气满溢的世界，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灵修世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与凡人世界的一切并没有多大区别。
没有宗族门派的斗争，没有乱七八糟的厮杀。
有的只是为了生活的忙碌，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质量的贫富差距，以及一个个小家庭的鸡毛蒜皮。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御器飞行，打工人成了苦哈哈的普通修士，远程旅行的富豪可以坐空间传送阵，学生们学习的是怎么用修炼换回生活的资本……
是不是有些熟悉呢？跟身边的生活和发生的故事似乎没什么不同。
毕业三年，还是没有转正的李凡生早已没了象牙塔里的意气风发。
本来以为人人向往的尚仙城是一座理想之城，遍地黄金，遍地机会，俯拾之间就能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现实的写照。三年来，李凡生已经读懂了这句话中的绝望和无奈。
可是，哪怕遭受了风雨的打击，心底的小火苗也并没有彻底熄灭。
干！有人能成功，就一定有可能，有机会！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
咬着牙，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迎来送往……把社畜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也没有看到一丝机会到来的迹象。
有人说过，前途是光明的，但我看不见。道路是曲折的，可我走不完。
在没有登顶以前，任何一个人，都只能是挣扎的牛马。
“师傅，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是疑问的语气，因为答案并不在自己这里，而在那个被叫作“师傅”的人的心情里。
“走什么走？我走了么？领导走了吗？年纪轻轻这么不思上进，什么时候才能转正？你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才能取得比别人更优秀的成绩！别说师傅我不教你，这都是经验之谈！”当李凡生第一天准备按时下班的时候，他的师傅老赵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职场PUA。
千恩万谢之后，李凡生从此开起了无限期的加班的生活，筑基期的修为，比远古时期的凡人更抗造，除了长期压抑造成的走火入魔，还没听说过有谁是因为长期加班而猝掉的。
“师傅，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办理转正手续啊？”实习满半年后，李凡生终于忍不住第一次主动问了出来。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你现在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年轻人不要着急，你要让同事和领导们看到你的付出，看到你的诚意！”老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手势都有点怪怪的。
后来跟宿舍舍友聚会的时候，刘杨这个嘴下不留情的人一语道破天机：“你是不是没给你师傅送过礼啊？孝敬！懂不懂？人家就差明着要了，你跟这装糊涂，那段时间是工作是不是特别忙啊？傻叉！”
很好，社畜李凡生又学到了。
可是，从那以后李凡生本来就不多的工资每个月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扣掉不少，在尚仙城这种地方，哪怕是远郊贫民区，剩下的也只够自己生存所用了，难道冒着饿死的风险送礼？
李凡生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被堵，转正自此遥遥无期。
与此相反，师傅老赵又开始给他安排更多的工作了：“你是大学生，又是有证的灵纹大师，高级人才，单位少了你可不行，能者多劳，你就帮同事们分担一下哈。”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夸奖的李凡生在“高级人才”几个字中迷失了自己，成了部门里拿的最少，干的最多，同时也是最受欢迎的存在，因为……
“啊？出问题了？都是小李，不熟悉工作非要逞能，说帮我干活，结果这么不负责任，唉~赵师傅，你看这？”
“赵师傅，上面说那个阵法结构不对啊，是不是小李？”
……
诸如此类，小李同学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还是刘杨眼神犀利：“被人坑了吧？人家这叫甩锅，你这叫背锅！你还没给你师傅送孝敬呢？傻叉！”
踩坑踩多了，傻叉也会变聪明。
后来，经过偷偷摸摸地观察，小李同学发现了问题所在。
自己能干是有那么一点的，灵纹大师的底子毕竟还是很牢靠的。
只是，长期收不到孝敬的师傅老赵，好像发现了小李同学另一个挣外快的作用。
于是，大家多少给赵师傅塞点，自己那一摊子工作就成了小李同学学习实践，积累经验的过程中的一环。
李凡生受不了了，他发誓一定要把老赵的恶劣行径上报给单位，他就不信，还没有地方说理了。
然后，就在他还没来及的行动的时候，单位老总下来视察工作，前呼后拥的架势，着实让人羡慕。
这就是我梦想中成功人士的现实版吧，只能在人群外远远地看上一眼的李凡生心里想。
就在感慨的余韵还在回响缭绕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师傅老赵，出现在了老总身边，虽然狗腿，但人家距离够近呀。
钱总不但没有嫌弃，还很慈祥地跟赵师傅说了几句什么。
“啥情况？赵师傅跟老总很熟？”李凡生忍不住内心的困惑，小声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你都不知道？新来的吧？”旁边一位陌生的同事热情地回应，“赵师傅是钱总的叔叔的小舅子的孙女的……外甥，他总称呼钱总表叔，钱总也从来没反驳过。”
真是难为这位同事记忆力这么好，拐了八百个弯的关系，竟然一个个地记着，而且捋顺了！
“这……这样啊！”
如此，李凡生同学的举报计划胎死腹中了。头再铁，心眼再少，他也知道跟单位最大的大佬的人过不去是个什么结果。
从此以后，李凡生再也没有挣扎的动力，只能继续为了一日三餐埋头苦干，以期早日攒够给师傅大人的孝敬，或者天降大运，让某个贵人发现自己的多才多艺。
所以有时候不是人们迷信命运，是因为当举目四望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无能为力之下，只能接受现实，把尚不确定的未来，交给虚无缥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