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过河拆桥
戚继光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他装作不经意地翻看着地图。
徐仲平站在下面，不明所以。
良久，戚继光开口道：“仲平兄弟，你觉得陆允明和何天赐如何？”
“他们是大明的忠臣，为百姓而死，为保卫国土而死，我敬佩他们。”
“你会是大明的忠臣吗？”戚继光追问道。
徐仲平挠挠头，“我自然会效忠胡大人，帮大明驱逐倭寇。”
“没有条件？”
又是一阵沉默。
“戚总兵，不如开门见山，据实以告。”徐仲平知道那个小兵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戚继光无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而他并没有递给徐仲平，只是说道：“汪直三日后会被处斩！”
“什么？！”徐仲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胡大人答应我们，只要赶走倭寇，就会向朝廷求情。”
戚继光叹了一口气，“如果求情没用呢？”
徐仲平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后退了一步。
“或者根本没有求情？”
他迅速在脑海中整理《明史》中的记载，因为他对胡宗宪的认知被《大明1566》误导。
这只是一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它不能反映真实的历史人物。
《明史》中，胡宗宪和赵文华一起抢了张经的功劳，他依附严嵩、严世蕃，谄媚嘉靖。
即使他抗倭有功，但总结下来，他就是一个政治投机者。
什么事情有利，他就会去做。
道德和信誉根本不会阻止他。
他要过河拆桥！徐仲平得出这个结论。
“如果单纯是救不了汪直，胡大人大可直接派人告知，为何要送密信给戚总兵？”
徐仲平捏紧拳头，质问道。
他已经猜到了密信的内容。
戚继光也不遮掩，把密信抛给了徐仲平。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徐仲平打开后，仍然震惊了他的三观。
胡宗宪要让戚继光以海贼之名除掉徐仲平。
昨日，他还是抗击倭寇的英雄，今日他却成了海贼。
大明啊，大明，你果然还是那个样子。
徐仲平苦笑着，把信丢到一旁，说道：“我相信戚总兵是光明磊落之人，你把信给我看，就证明你不会杀我。”
幸而，戚继光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
虽然戚继光是胡宗宪的手下，但如此肮脏龌龊之事，戚继光是万万不会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戚继光站起身来，操起戚家枪，架在徐仲平脖子上。
季和夷从帐外，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同样把梨花枪指向戚继光。
“你如果敢动徐大哥一根毫毛，就算你是总兵大人，我也不会留情。”
季和夷只知道，徐仲平是他的伯乐，保护他的安全，是自己的责任。
汪清清、刘老、诸葛为也跑了进来，他们担心徐仲平，而在帐外偷听。
也许戚继光早就发现了，但他没有揭穿他们。
汪清清泪眼婆娑，“你们怎可以出尔反尔，要杀我爹？”
刘老不知所措，拱手道：“还请戚总兵带我们去见胡大人。”
徐仲平摇摇头，“已经没用了，胡大人不会见我们的。”
戚继光颔首道：“胡大人已经回京城述职了。”
京城路程遥远，一来一回，汪直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汪清清急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徐仲平看向戚继光，冷冷地说道：“今夜，我们就回杭州！”
戚继光嘴角上扬，收起戚家枪，“你确定吗？走出这个兵营，你就是大明的敌人，往后你便继承汪直船主之名，成为海贼王。”
徐仲平笑道：“我还有选择吗？”
“选择一直都在。”
“你可以成为大明的忠臣。”戚继光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明还有忠臣吗？”徐仲平狂笑不止，“我做不到像胡大人一般出尔反尔，抛弃同伴。”
“我既然答应清清和刘老救出老船主，我就一定尽力去办。”
戚继光笑道：“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戚总兵是打算放我们走？”
“悉听尊便。”
“你就不怕胡大人怪罪？”
“有战功在手，我以战功换仲平兄弟的命。”
徐仲平拱手作揖，感谢戚继光。
众人也同样向戚继光行礼。
这时，徐仲平才发现陈大成和王如龙也没有离开。
陈大成抱拳道：“徐大人保重。”
王如龙脸上满是悲伤的神色，“仲平老弟，你......”
徐仲平看向两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他回头对戚继光说道：“戚总兵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被明廷过河拆桥？”
戚继光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看着众人离去。
徐仲平知道在万历二十三年，守卫蓟州的戚家军因为拖欠粮饷鼓噪，而被长官引诱到校场之上杀了个干净。
儒家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无禄可食，怎忠君之事？
徐仲平叹了一口气，就算他是个穿越者，也无法改变大明。
......
海上，威武号、美人号、翰林号三艘战船，所向无敌。
他们把倭寇剩余的战船打得四散逃走。
终于逼停了主船，他们跳上甲板，搜寻着汪滶的踪迹。
在船舱的最底层，汪滶正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
众人失笑，郝娇儿嘲笑道：“汪船长可想到成为我等的阶下囚？”
赵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转身，他根本不是汪滶！
汪滶找了个和他相似之人假扮，躲过了三人的耳目。
“难道是那个穿着基督服的倭人？”三郎恍然大悟般喊道。
汪滶假扮爱德华躲过了众人的拦截，扬长而去。
赵叔击掌愤怒的说道：“中了他的奸计了。”
不过，三人也并非一无所获，这场战斗下来，俘虏了不少水手。
除了击沉的船只，俘获了三艘船。
他们各自分配了部分水手，接管了船只，等待徐仲平的回归。
不想，正在他们懊恼于中了汪滶诡计时，远处竟看到徐仲平的身影。
怎么回事？台州之战得胜，不应该留在城内庆功吗？为何如此快回到海上？
把众人接上船，赵叔向他汇报汪滶用计逃脱的事情。
徐仲平面无表情，他现在并不关心汪滶的死活。
他下达命令道：“我们现在立马前往杭州！”
众人不明所以，但只能照办。
于是，在滚滚长江汹涌的江面上多了一支船队，正在向杭州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