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红衣大炮

一夜的平静，初升的太阳从江面缓缓升起，照亮了渡口。

打行少年们警戒巡逻着江面。

一晚的神经紧绷让徐仲平有些累，眼皮不自觉地向下合拢。

“砰！”一声巨响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江面上乱了起来，只听到小红狼的声音，“快救人！”

是大炮！

倭寇的船哪里来的大炮？

徐仲平心里一惊，可是事实如此。

一枚巨大的弹丸落入江面，砸毁了打行少年们的小船。

数名少年落入水中，不省人事。

附近的打行少年赶忙围过去，意图救人。

徐仲平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对劲，他挥手大喊，“不要过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枚炮弹落在刚刚的位置，巨大的海浪把围过来的打行少年们卷入江里。

鲜血涌出，染红了清晨的江面。

“可恶！”

远处地平线上缓缓驶出一艘巨型船只，它船身刷着橙色的颜料，桅杆上招展的旗帜挂着橘、白、蓝三色旗。

荷兰人！

徐仲平一下子就认出了此船的归属。

而此时的大明自然不会知道荷兰这个国家的历史，他们把荷兰人称为红毛夷。

不对，现在是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荷兰人还没有成立荷兰东印度公司。

他们的船怎么会出现在大明的疆域？

直到1604年，也就是万历三十二年，沈有容和荷兰人韦麻郎澎湖海战开始，荷兰人几乎没有出现在明史上。

那是因为严格来说，现在的荷兰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如果徐仲平没记错的话，1516年，西班牙国王斐迪南驾崩后，他的外孙查理一世继承了王位，而这位查理一世早在1506年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尼德兰，也就是荷兰。

因此，查理一世作为共主，联统了尼德兰，也就是说尼德兰变成了西班牙的附庸国。

三年前，1556年，腓力二世又继承了查理的王位，也同时继承了他四百五十万的债务，对尼德兰实行高压政策。

也就爆发了著名的八十年战争，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贵族奥兰治（orange，因此荷兰的代表色为橙色）发动暴乱，企图从西班牙的高压统治中独立。

直到独立后，荷兰才成为世界强国，变成了名闻世界的“海上马车夫”。

如今，不说荷兰人应该忙于内部事务，为何会飘洋过海来到大明，还挂着独立后尼德兰共和国的旗帜。

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既然跟倭寇勾结，徐仲平必须反击。

他向汪清清指挥道：“填充炮弹，准备反击！”

......

凌枫在日本武士的带领下，上了荷兰人的风帆战舰。

他从没见过如此巨舰，就连大炮的威力也远胜大明。

这群红毛夷确实有两把刷子。

船上一群“乌鬼”奋力地划着船桨，升起风帆，填补炮弹，他们全身漆黑，肌肉却异常发达，让凌枫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从船舱走出一个海夷，他留着卷曲的红发，就连胡子也是红色的，鼻梁耸起，一双如海一般蔚蓝的眼睛，就如同《山海经》中的赤发鬼。

见到凌枫，他伸出右手，微笑道：“这位一定就是凌公子。”

他的汉语没有日本武士流利，但凌枫勉强能听得懂。

凌枫无视他伸出的右手，抱拳道：“在下凌枫。”

荷兰人见凌枫无视握手的礼仪，尴尬一笑，转而右手放在左肩，微微鞠躬，“在下飞翔荷兰人号船长冯浩特曼。”

日本武士双手叉腰，握住佩刀，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在下岛津家家臣，种子岛领主种子岛时尧。”

凌枫第一次知道日本武士的姓名，本身他也不关心倭寇的身份。

但听到他是一方领主，还是震惊了一下。

浩特曼见大家介绍完毕，转身对凌枫说道：“姗姗来迟，还请见谅。”

没想到这红毛夷成语用得不错，他摆手道：“有劳了。”

浩特曼继续说道：“此次，我国帮助你们大人，说好的条件可别忘了。”

“佛朗机人在南海横行霸道，我大明早就不满，只要冯大人今日帮我们攻占苏州城，大人自会帮你们在南海作战。”

浩特曼满意地点点头。

如今尼德兰国内正在反抗西班牙的暴政，他就负责开拓东南亚战场，在西班牙人占领的吕宋等地发起进攻。

而获得东亚两国大明和日本的支持，对他来说很重要，也是外交的胜利，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在往后的国会选举中，他很有可能被推举为提督。

想到这里，他对这次的作战信心十足。

经过他观察，对方只有一个战船，似乎很老旧，剩下的都是小船。

他此次驾驶的是国中最大的风帆战舰之一，足以摧毁对方的防线。

刚才的两发炮弹，就是给对方的威吓，想必现在敌军已经开始退缩了。

只要他继续发动攻击，海战的胜利唾手可得。

他操起鞭子，狠狠地砸向地板，发出猛烈的抽打声，对船上的黑奴发号施令。

凌枫和种子岛时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见他发号施令后，“乌鬼”们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战舰飞快地朝渡口驶去。

见状种子岛时尧命令他仅剩的两艘小船跟紧荷兰人的船。

等攻上渡口，他的火炮足轻就能大显神威了。

如今在海上，他实在过于憋屈。

昨夜的战斗，使他沉没了一条战船，船上的火炮足轻全军覆没，让他损失惨重。

想当年，他花了不少钱才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到了两杆火枪。

经过多年的研究，他终于创制出了数百人的火炮队。

想不到还没派上用场，就折戟于海上，让他欲哭无泪。

幸亏，此次有荷兰人的外援。

荷兰人的海上火炮，加上他的火枪队，将会让明人吃尽苦头。

说着，他们已经接近渡口，一路上势如破竹。

打行们的小船不是被撞翻，就是被大炮轰散。

致使他们看见荷兰人的船就四散奔逃。

只是奇怪，昨夜的战船不见了踪影。

眼看就要登陆了，种子岛时尧打起精神。

发号施令道：“攻めます。”

呐喊声响起，种子岛家的足轻部队跳上渡口，攻向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