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翩翩公子
徐仲平和海明珠异口同声地指出，“凌员外的儿子！”
“没错，作为当事人，自己的新娘被绑架，他不报官也就算了，连面都没露。”
“不管他对这位新妻子的态度是如何？喜欢、厌恶或是无所谓，都应该现身说道说道，现在似乎在刻意隐藏。”
徐仲平把自己的分析如实告诉海明珠。
“的确很可疑，就算自己父亲被怀疑和走私案有关，他都没有现身。”海明珠顺着徐仲平的思路推理。
徐仲平一掌拍在自己脸上，让自己更加清醒，“如此明显的线索，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你也别自责了，还不能确定他是凶手。”海明珠看到徐仲平的样子被逗笑了。
见案件有了眉目，海明珠也重新从家族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徐仲平欣然说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凌员外府。”
......
这凌员外倒也不藏着，他大方地接见了两人。
一如往常，他肥硕的身体坐在主位上，细品着丫鬟端上来的热茶，脸上充满着不屑。
显然，他似乎肯定徐仲平拿他没办法。
喝完茶，他晃动自己脸上的横肉，一脸坏笑地说道：“该说的都说了，徐大人此次来又有何事？我这员外府难道是县衙的后花园不成？你索性在这儿上堂吧。”
他极尽阴阳，意图占据上风。
徐仲平明白他破坏了王管家和倭寇的走私，也就是破坏了凌员外的生意，他没有把自己乱棍打出已经很隐忍了。
看得出这个凌员外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不想和徐仲平正面冲突，毕竟现下他们拿他没办法。
他只要让王管家背上这个黑锅，县衙也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大明，逮捕一个平民不需要证据，但是逮捕一个士绅土豪，尤其是有功名的士绅，没有充足的证据，县衙也不敢轻举妄动。
徐仲平预料到翁大立回京后，新来的知县很大可能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要先发制人。
“凌员外，此次前来，不是找你，而是找令公子问话。”
听到他儿子，凌员外的脸颊开始抽搐，他沉默半响，开口道：“犬子自小身体不好，正在养病，不管绑架案还是走私案，他都一概不知，徐大人还是请回吧。”
徐仲平笑道：“新娘落跑了，怎会与新郎无关？难道作为丈夫，不想知道他的新婚妻子为何落跑吗？”
“我说过她还未过我凌家的门！不是我儿媳，更不是我儿子的妻子。”凌员外突然失去冷静，站起身怒吼道，手中的茶杯被摔得粉碎。
看来儿子是他的软肋。
徐仲平更相信这两件案子，他儿子脱不了干系。
“咳咳咳。”内堂传来剧烈地咳嗽，“这卑贱之人怎会是我妻子？不过是冲喜的工具罢了。”
阴柔的声音从屏风里传来，迎面走来一位翩翩公子，他肤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可是相貌堂堂，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穿着锦衣罗缎，手拿一把折扇，每当剧烈咳嗽，其便用折扇挡住脸，生怕别人看到。
“枫儿，你不必......”凌员外惊恐万分，想要阻拦。
可凌家公子一个眼神便把他的父亲吓退，不再说话，“在下凌府公子，凌枫，徐大人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既然徐大人觉得我知道些什么，问便是了，我绝不隐瞒。”
他脸上从容淡定，和他父亲凌员外形成鲜明对比。
让徐仲平有种幻觉，这位翩翩公子，与案件没有关系。
见徐仲平不说话，凌枫张开折扇，半掩其面，自顾自地说道：“在下自幼身患痨病，药石无用，时日不多，故而父亲自作主张，让我迎娶徐家小姐冲喜。”
看来徐大如意算盘落空了，如此一个大户人家自然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主人，他们根本不把徐家放在眼里，原因是徐家女儿只是用来冲喜的工具。
海明珠听到这番言论，皱起眉头，“怎么说她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现下她死于非命，你总该关心一下，怎可这样说话？！”
“哼。”凌枫冷哼一声，斜眼打量海明珠，并不回答，转身对徐仲平说道：“徐大人，在大明，官府可以雇佣女子吗？是否不合规矩？这位姑娘是何立场来质问我？”
徐仲平被他这么一问，不寒而栗，连忙示意海明珠不要再说话。
如果他们追究起来，徐仲平带着海明珠确实不妥。
幸亏凌枫后来也没多说什么，他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听说那女人是死在海里，徐大人应该去调查渡口的私船，没有船，她难道走路下海的吗？”
凌枫似是嘲讽，却给徐仲平提了个醒，毕竟办案经验不足，竟然忘了调查渡口的船，有没有载过徐家小姐。
再不还击，徐仲平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官府如何查案，就不劳凌公子费心了。”
“我们只想知道案发当日你在何处？”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凌枫哈哈大笑起来，“新婚当日，我当然是待在凌府等我的夫人，没想到她已经变成了水鬼，先我而去。”
徐仲平和海明珠对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关于王管家和倭寇走私，你知道些什么？”
凌枫收起折扇，在左手敲打起来，“王管家是我凌府的老人，对我父亲忠心耿耿，可是凌府这么多下人，我们能每个都看住？”
“他靠旁门左道，赚些银两，也是很平常。”
“和倭寇交易很平常？”
“我们苏州城水陆发达，每日来来往往的商人不知几何，偶然混进一两个日本人，也不稀奇吧？”凌枫自信地反问道。
徐仲平已经通过这场对话，发现了蛛丝马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好在凌府发难。
凌枫说的很对，他首先要去调查渡口的私船。
见徐仲平没有话，凌枫做作地咳嗽了几声，说道：“今日在下身体抱恙，不能陪大人聊下去了。”
“来人！送客！”
一群家丁闻声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无奈徐仲平和海明珠只能离开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