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船匠
次日一早，告别范京，拜谢翁大立后，三人就前往城西拜访莫老匠。
苏州城并不大，城北是市集，城东是渡头，而城西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地，所以地方不难找，从中央县衙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就到达了范京给的位置。
这是一间破烂的屋子，与苏州城的富庶格格不入，众人敲了敲门，过了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打扰老夫清梦。”
徐仲平大声道：“莫老匠，我们是奉胡大人之命前来寻你。”
“胡大人啊。”门“吱呀”一声开了，令人惊讶的是，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得众人睁不开双眼，更看不到眼前之人。
等到眼睛习惯，他们看到一个干瘦老头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跟烟杆，正在吞云吐雾。
汪清清没有见过此物，好奇地问道：“老汉，你在吸什么？”
莫老匠眯着眼睛，轻笑一声，“这叫阿片，是一种烟草，这可是从红毛夷那儿淘来的宝贝。小妮子，你要不要尝一尝。”
说着，把烟杆递给汪清清，徐仲平一把拍掉他手中的烟杆，怒道：“你不知道这是上瘾之物？”
徐仲平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导致清朝衰弱，被列强欺辱的罪魁祸首，鸦片！
明朝的鸦片还没有在民间流行，多为外藩进贡给皇帝的贡品。
当然，这时候的鸦片也没有如清朝那般纯度，只是普通烟草中混入些鸦片，成瘾性还没有这么高。
据说，万历皇帝就喜欢吸食，他不上朝的原因除了纵欲过度，就是吸食鸦片成瘾，他还给鸦片取名为“福寿膏”。
明史专家吴晗就称在万历的头骨中检测到了“吗啡”，可以佐证这些记载。
也就是说在明朝宫廷已经流行起来，只是因为海禁的缘故，鸦片还未能流入民间。
听这老匠说是从红毛夷，也就是荷兰人手中得来，恐怕是走私品。
莫老匠见徐仲平这么激动，默默捡起烟杆，掸掸上面的灰尘，嗔怪道：“不识好货，这在唐代，称为阿芙蓉，只有皇帝能抽。”
徐仲平皱起眉头，“你已经上瘾了，如若断了供给，你将生不如死。”
汪清清万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心里一惊，后背发凉，幸亏刚刚没有接受莫老匠的邀请，她也向徐仲平投来赞许的目光，想不到徐仲平如此见多识广。
徐仲平深感愤怒，鸦片祸害国人，原来从明代就已经开始，作为全国顶尖的船匠，沾染了恶习，使国家失去了一位优秀的人才，这才是可悲的。
看他这样子，如何还能造一艘好船。
莫老匠斜眼看了徐仲平一眼，笑道：“想必是胡大人要你们过来找我造船？”
徐仲平抱拳道：“没错。”
莫老匠哈哈一笑，“好船能经风浪不翻，被大炮击中仍能航行，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众人无言，他们可不懂造船术。
莫老匠自顾自地说道：“是龙骨，用龙骨固定船身，再铺上甲板，用油布纸做好防水。”
徐仲平打断了莫老匠的自言自语，他们不是来听如何造船的，“莫老可有图纸一观？”
莫老匠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只传嫡子，不传外人，都在老夫脑子里，不靠图纸也能造出。”
这也是中国渐渐落后西方的重要原因，我们几千年的文化科技成果不比西方差，但再好的东西也是秘而不宣，成为家族的秘密，等到战乱时候，家族绝嗣，再好的技术也就无人传承，成为绝唱。
徐仲平接着问道：“造一艘船需要多久？”
莫老匠伸出五个手指。
“五个月？”
莫老匠笑了起来，“别人需要十五年，而老夫只需要五年！”
“五年？！”
徐仲平摇摇头，他们时间紧迫，五年时间，汪滶恐怕已经坐稳了船主之位。
“有没有现成的船只？”
莫老匠狡黠一笑，猛吸了一口，“那你们算问对人了，看在胡大人面子上，我这里还有一艘老船。”
“老船也行。”
“只是......”
这莫老匠说话吞吞吐吐，一次不说完，让徐仲平心里上上下下，“只是什么？”
“只是这船停在城东渡口，现下那里是打行的地盘，能不能拿回船就看你们本事咯。”
徐仲平拍了下额头，绕来绕去，还是得跟这些恶少正面交锋，不过好在也算一条路。
接着，莫老匠话锋一转，贼笑道：“等等，你们还未问最重要的事情，难道老夫的船免费送给你不成？”
“哦，这艘老船需要多少钱？”徐仲平问道。
莫老匠又伸出了五个手指。
“500两？”汪清清猜道。
“小妮子，是5000两！”莫老匠摇摇头，大声说道，生怕众人听不清。
徐仲平心里一惊，这老头明显是坐地起价，据徐仲平了解明代一艘战船也只不过2500两至3000两之间，他一艘废弃的老船竟然想卖5000两，真是想钱想疯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老头吸食大烟，定然缺钱，那么他的行为也不足为奇了。
“就这么办吧。”徐仲平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三人走出破屋，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徐仲平用力猛吸一口。
刘老焦急地问道：“船主，我们到哪儿筹集5000两白银？”
徐仲平向他解释自己的计划，“自然是找翁大立，翁大人。”
“他凭什么给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汪清清好奇地问道，徐仲平的做法总是出人意表。
徐仲平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现下两件事交汇在了一起，翁大立烦心打行恶少的事情，我们想要船，而唯一的船在恶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解决恶少，翁大人就会心甘情愿地掏钱出来，别说五千两，一万两都不在话下。”
刘老点点头，“船主言之有理，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汪清清又问道，“你可有解决恶少的办法？”
“还没想到。”徐仲平如实回答。
“走一步算一步吧，第一步就先去找翁大人。”徐仲平往前一指，三人又往县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