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凶器
三人跟着徐渭来到了县衙门口，门口的官吏看到徐仲平一下子认了出来。
两人拿着棍子围了过来。
看到徐渭后，大吃一惊，连忙恭敬地行礼道：“徐爷，您怎么来了？这个人就是今早的逃犯，您怎么和他在一起？我们现在就把他捉拿归案。”
徐渭虽然是胡宗宪的幕僚，没有官职在身，但谁人不知他是当朝的大才子，也是胡大人所看重的人，故而没人敢对他不敬。
徐渭摆摆手道：“这个逃犯由我暂时看管，让我进去，我要查案。”
“可是......”两个官差慌了神，放过逃犯生怕被知县怪罪，不放逃犯又得罪了徐渭，那就是得罪胡总督。
考量再三，他们不情不愿地收起棍子，放众人进入县衙。
徐渭转身对徐仲平说道：“你的推论很有道理，那我问你，一个平民带着弓箭上街很引人注目，那么什么人带弓箭上街，百姓都习以为常呢？”
徐仲平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
是官府！衙差带武器上街是多么寻常，不会有百姓觉得奇怪。
“你是说凶手是官府的人？”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查了才知道。”徐渭如是回答。
明朝的衙役分三种，统称为三班衙役。
第一种是站班皂吏，也就是电视剧中常看到的拿着牌子的那群人，或是拿“威武”牌，或是拿“肃静”牌，总之只是力大的杂役罢了。
第二种是我们熟知的捕快，也就是负责抓捕犯人的衙役，他们是最容易接触到武器的。
第三种是壮班民壮，也就是负责巡逻治安的衙役，如果把捕快比喻成警察的话，那壮班民壮就是城管。
继续往里走，县衙的师爷迎了上来，他殷勤地上前，搓着手说道：“徐爷，您怎么来了？今日知县不在，不知徐爷有何贵干？”
徐渭还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他摆了摆手，不顾师爷走到知县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上去，“今日我来查案，把徐千万被杀当日的衙役出勤表拿过来。”
徐仲平一下子明白了徐渭的用意。
衙门的武器大致分为以下几种。
最常见的是水火棍，此棍上红下黑，上圆下扁，是衙役的主要武器，用来给犯人用刑，故又叫“杀威棒”，但通常只在衙门使用，并不带出。
另外还有铁尺、钢叉、殳。
铁尺即是《忍者神龟》中拉斐尔所用的武器，短小精悍，十分灵活，双手持有，进可攻退可守。
钢叉顾名思义，是控制犯人时使用，用前头远距离叉住犯人的脖子，让犯人不能动弹。
殳形似钩镰又形似矛，是远距离攻击不二的选择。
当然最普遍的还是佩刀和弓箭，如果不是穷凶极恶的歹毒，对付普通人根本不用这佩刀和弓箭，用上述三种武器就行，也因为上述三件武器独特的设计，重在制服敌人而不是杀敌。
所以带佩刀和弓箭出门的衙役并不会很多。
师爷听到徐渭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不消一会儿，就拿来厚厚的一本簿子，里面记载的是衙役出勤的情况。
徐仲平在一旁扫了一眼，那日出勤的人有十几位，不算多也不算少，可他赫然在这名单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还没等徐仲平端详，徐渭就合上了簿子，扔给了师爷，“把当时审讯徐仲平的官差叫过来。”
徐仲平连忙道：“先生，我还没看完呢？我们是否得叫这些人过来审讯？”
徐渭笑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多看，马上凶手就会露出马脚。”
徐仲平不解，这么快就能破案，还他清白吗？
不一会儿，彪悍的官差跌跌撞撞地被师爷带到了众人跟前。
一看到徐仲平和汪清清二人，他就尖叫道：“师爷，那个就是今早的逃犯，站在旁边的两人就是把我打晕劫狱的，快把他们抓起来。”
师爷小声喝住了他，“莫要喧哗，这位是胡总督的幕僚徐爷，他正在查案，你只要回答他的问题就是了，其他的莫要管。”
这师爷不愧是老江湖，在官场中也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他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牵扯到了胡宗宪大人，那很有可能牵扯到了朝廷。
他能活到现在，就信奉了以下官场格言：多做，少问，和稀泥。
他不想知道这些秘密。
他也知道县衙中刑讯逼供的事情，如果徐仲平把这件事情抖了出来，他们这些县衙的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知县不在，他这个师爷就要稳住局面，帮知县保住乌纱帽，也是帮他们县衙的人保住饭碗。
经过师爷这么一喝，官差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徐渭拍了下惊堂木，大声道：“你可知罪？”
官差一惊，“小的何罪？”
徐渭怒目圆瞪，“你不经知县审讯，就私自刑讯逼供，《大明律》中可有此规定？”
师爷一听慌了神，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连忙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知县还没审讯的犯人，你就敢私自动刑？来人啊，把他打入大牢。”
“慢着。”
徐渭不耐烦地说道：“是我在审案还是你在审案？”
师爷低下头，闭上了嘴。
官差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大爷饶命，是那李厚说这犯人知县的意思是不用审了，要我让他签字画押认罪结案，小的哪敢私做主张啊。”
师爷插嘴道：“知县可没说过！”
徐仲平心里有了答案，李厚这个名字再次出现了，刚刚他就出现在了出勤的簿子上，也就是说他当日有拿着武器外出的记录。
这绝不是巧合。
“李厚现在何处？”
师爷赶紧道：“他今早就请假回乡探亲，估计已经出城外了吧。”
“糟糕。”徐渭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命令道：“带上捕快给我追！”
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徐仲平佩服徐渭的才思敏捷，他怎么没想到，能够陷害徐仲平，知道他们在私塾的只有熟人。
动机是什么？
恐怕跟汪直有关，那天王本固来抓人时，看到徐仲平和汪直在一起的就有李厚，他在官军队伍的最前面。
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起和李厚喝酒的日子，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要陷害自己。
这师爷办事十分靠谱，一眨眼就准备了几批快马，和县衙最精锐的捕快。
众人骑上快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