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劫狱
官差冷哼一声,开始问道:“昨日黄昏,你是否见过徐千万众人?”
“见过,他当时正在欺......”
官差打断了徐仲平的话,“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便是,不需要说其他废话。”
徐仲平心里啐了一口,十分不满,可现在他一时也没有办法。
“你和徐千万起了冲突,然后拿出弓箭射杀了他们。”官差一边拿毛笔写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没有杀人。”徐仲平一字一句地反驳道。
官差继续嘀咕,手上的笔也没有停下,“嫌犯拒绝认罪。”
徐仲平冷哼一声,反问道:“官爷,你刚刚说我用弓箭射杀了徐千万,可有物证?”
在大明,小吏并不是官,但他们权力巨大,真正的官员没法事必躬亲,故许多脏活都交给小吏去干。
故而,百姓十分惧怕他们,称他们为官爷。
洪武时,太祖朱元璋深知民间疾苦,他年幼时也被小吏欺辱,故而编撰《大诰》,凡是有不平之事,百姓可头顶《大诰》押解官吏进京面圣。
见《大诰》如见皇帝,地方官员不可阻拦,否则一并处斩。
当然,大多数情况,百姓只敢押解作威作福的小吏,那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他们可见不上面。
但一定程度上,朱元璋缓解了官吏横行的局面。
到了明朝中叶,嘉靖只顾炼丹修仙,不理政事,官员盘剥,小吏就更加猖狂。
徐仲平深知这点,为了自救,他必须冷静,叫声“官爷”自然不会少块肉,他必须说服眼前之人。
官差拿笔杆挠挠头,说道:“徐千万众人被一箭穿透喉咙,这就是物证。”
不知不觉间,官差从蛮横无理,步入了徐仲平的思考领域。
徐仲平轻笑道:“既然有箭,那弓呢?凶器何在?官爷一定已经搜过徐家和现场,有无发现丢弃的弓箭?既然无凶器,那何来物证之说。”
“......”这彪悍的官差似乎脑子在飞速旋转,可是无法反驳,按照流程,他们自然已经把徐家翻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找到一把弓箭,现场除了插在尸体喉咙上的箭外,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称为证物的东西。
徐仲平知道他们根本找不到凶器,因为他们所谓的“凶器”是从系统商店租来的,时辰一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官差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一定是你丢在某处。”
徐仲平继续反问道:“我从私塾出来,就一路回家,乡里乡亲皆可做证,最多一刻的时间,你可以挨门挨户询问,我手上有无弓箭?如若丢在现场,私塾就这么大,你们不会找不到。”
这就是古代的好处,不像现代那么人来人往,一路上乡亲都是熟识,弓箭对寻常人家来说一定是稀罕物,有人拿着弓箭四处晃,定会被乡亲记住。
官差也明白这点,他怎么也想不到弓箭会凭空消失到系统里去。
徐仲平的行程形成了一条闭环,从私塾到徐家,整个过程都处在乡亲的“监视”之下,他们就是最好的人证。
“这......就算你说得对,人是被箭射死的,那一定有弓,弓难道会凭空消失不成?”官差憋出这句掷地有声的反驳,他已经完全被徐仲平牵着鼻子走。
徐仲平说出了准备已久的答案,“因为射死徐千万众人的凶手另有其人!他把弓带走了!”
官差瞪大了眼睛,他的内心已经被说动,可是他表面装作镇定。
即使眼前这小子不是凶手,他也要让他签字画押,否则,他们还要挨家走访,寻找另一个不知逃到何处的凶手,又要耗费多少时间。
他晚上还要去青楼放松一下,想到婀娜多姿的小丽在等着他,他下定了决心,他根本不关心凶手是谁,也根本不关心徐仲平是不是凶手。
“强词夺理!你这犯人恶劣至极,手上沾染这么多条人命,还敢饰词狡辩。”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笔和纸,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
徐仲平咬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想动用私刑?就不怕知县大人知道?”
官差笑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乖乖在认罪书上签押,我好禀报知县大人,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断头饭,免受皮肉之苦。”
说着,他用皮鞭狠狠地在地上鞭笞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牢房。
“我无罪。”徐仲平坚持道。
“啪。”一道鞭子如闪电般落在了徐仲平的身上,他惨叫一声,身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看来大明已经烂到了根子里,文官敛财,小吏暴横,皇帝尸位素餐,无所作为。
徐仲平悲痛万分,他悲痛的不是自己被诬陷成杀人犯。
而是华夏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西方的英吉利、东方的日本、北方的建奴轮番蹂躏。
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每个大明人的错。
他们不思进取,毫无法纪,专制暴敛。
更悲痛的是大明的百姓,他们一味地追求虚缈无用的科举,妄想从被欺压者变成欺压者。
他们对同胞冷漠无情,对科学嗤之以鼻。
十七世纪,当西方英吉利的民众把国王查理一世推上断头台时,东方的华夏大地只是换了一个更专制残暴的主人罢了,崇祯的上吊不能改变什么。
这鞭子打破了徐仲平对大明的幻想,大明的风华还能持续多久呢?
第二鞭就要落下,难道他就这样被活活打死在牢里?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那刻。
然而,过了许久,第二鞭迟迟没有落下。
徐仲平缓缓睁开眼睛,彪悍的官差已经无声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有那么一刻,他以为他死了,直到看到他均匀的呼吸,才知道他被打晕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汪清清窈窕的身影。
她面容清丽,秀目清冷。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那青衣老人,他瘦削的脸颊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要不要杀了他?”汪清清踢了踢官差壮硕的身体。
青衣老人摆手道:“不要节外生枝,丢了个犯人,他们尚能隐瞒,官吏死了,事态就不同了,我们救了这小子就走。”
汪清清点了点头,拔出佩剑,砍断了绑在徐仲平身上的绳子。
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徐仲平带着满脑子疑惑站起身来,可疼痛瞬间从胸口蔓延到全身,他一个不稳就要倒下。
汪清清一个箭步扶住他的胳膊,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钻入徐仲平的鼻腔,让他好受了些,今天一整天都闻的是屎尿屁的味道,着实令他恶心坏了。
汪清清把他的右臂放在她的肩上,看了眼地上的官差,骂了声“狗官。”
徐仲平有些虚脱,恍惚间不知道这狗官骂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