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我，就像看着一生的挚爱
当天夜里，魏导就把在外地忙疯的制片人Call了过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我踢出剧组。
古语云，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的存在，已经严重拖掉了整个剧组的后腿。
冯余斌赶过去和魏导进行谈判，凌晨时间，三方会晤召开紧急会议。
清晨，冯余斌回到房间。
“结果怎么样？”我睡意朦胧地问。
“魏导答应，再给我们三天时间，如果魏导还是不满意你，那这个电影项目就暂时黄了。”冯余斌深呼吸，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项目暂时搁浅，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不乐意见到的事。
“这么严重？”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对。”冯余斌点头，“如果你退出，这部电影就会撤资，如果魏导退出，江莲远之前就是看魏元的面子才留下的，他肯定不会留下。”
一部电影，一方是男一号和导演联盟，一方是女一号和投资人联盟，缺哪一方都相当于半壁江山塌了。一时间去哪里填补这么大缺口？项目只能搁浅。
“我退出电影就会撤资？为什么？”
“自然是……你姐姐和投资人的关系……不一般。”冯余斌给我投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个中意味，玄之又玄，我似懂非懂，不过大概能猜出是哪种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我萎成一坨泥。当我是四季速生小白菜吗？就算现在给我全身打满催化剂，三天之内也催不成影后啊。
“江莲远出了名地演技好，制片提了个折中的法子，意思是想让他教你几天。你虚心和江莲远好好学一学，只要演技稍微过关，别让魏导太难做，这件事就有转机。”
嗷……江莲远教……岂不是要对我挥舞小皮鞭的节奏！！！
“我学。”
为了姐姐，我也得坚持下去！
诚恳的心，谦虚的脸，还望前辈多指点。半天后，我满怀大无畏的勇气，跟着冯余斌，去江莲远的房间拜访他。
“莲远，你在吗？”
几秒钟后，江莲远打开屋门，见到我和冯余斌，就明白了我俩来意。
“进吧。”
江莲远貌似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润。
模特般高挑的身材，乌黑简短的碎发贴在额前，他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扫过我，又扫过冯余斌，缓缓坐在床边。
“你们昨天风风火火地开会，商量的结果就是把我推出去？”
哈哈……你真聪明，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谁让你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莲远，你就帮帮忙吧。”冯余斌请求说。
“你早就知道魏元不满意柳雯的演技，这个责任该我负吗？”
“我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这边做得不好，可事已至此，最重要的还是顾全大局，顺利完成拍摄，毕竟班子搭起来很不容易。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真是……”江莲远深呼吸。
我知道江莲远这种一线顶流，不愿意和我姐这种靠关系上位的人打交道。但他可能还是觉得，不忍心这么好的项目就此黄掉，所以才勉为其难同意。
“我试试吧，不一定能行。”
“好好好，只要你肯教。雯雯，你跟着莲远学表演，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千万记得叫我。”
之后，冯余斌把空间单独腾出来给我们两人，合上门撤了。
空气静谧，闻针落地。
这一对一高端教学模式，氛围莫名有些尴尬啊。
我盯着有些疲惫的江莲远，“前辈你很累吗？”
江莲远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无语眼神，“你说呢？昨天大晚上陪你NG了三十多遍，今天早晨起来，前辈整个胳膊都虚脱了。”
“那……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开始吧。”我直奔主题，多年理科生养成的习惯让我拥有高度的即刻执行力，绝不拖泥带水。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江莲远好像对这个很在意。
我眨眼，什么问题？
“为什么想要拍戏？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入这一行的？”
原因……被冯余斌逼上梁山……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不然江莲远肯定会怒。
“因为梦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张口就先扯了一面梦之大旗。
“梦想？”江莲远唏嘘又嫌弃的眼神。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太天真了吧，倒不如说直接点，你就是想红，就是虚荣，就是享受那种万人追捧的感觉。
“你的梦想是什么？”
“就……”我一时词穷，很快脑袋灵光闪过，“像圈里最红的咖那样。”
“你觉得，谁是圈里最红的咖？”江莲远刁难，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张亮。”我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
啊？江莲远整个人都蒙圈了，“为什么会是张亮？张亮不是模特吗？他跨行娱乐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为什么？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他家麻辣烫超好吃，我家小区门口就有三家，几乎每天都去，还有临街区的杨国福。”
噗……江莲远被气得捂住胸口，“娱乐和餐饮根本不是一个圈！就算张亮在你家门口开了三家麻辣烫，那也不代表张亮就是娱乐圈最红的咖。这只是张亮麻辣烫包围你家小区所造成的局部错觉。”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江莲远逐渐控制情绪，恢复平静状态。
略略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江莲远准备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给我练练手。
“你觉得表演是什么？”
我眼睛微微一转，“浮于表面的演戏。”
江莲远捂着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了了已经。
“表演是借助身体，再现作品细节与人物特性。严格意义上的表演是用肢体去传达，而不是台词。舞蹈和哑剧都是表演的一种形式，不局限于影视剧。”
我恍然大捂地一点头，“我懂了！就像憨豆先生的喜剧。”
“对。”见我理解了他的话，他准备进行下一步。
“首先是对于物的模仿。一棵树，一粒种子，猴子，猫、大象、狮子、兔子等等。”
江莲远缓缓道来，“抓住某种动物的特点，做一个你最擅长的动物模仿，什么动物都可以。”
我微微皱眉，手抵着下巴，低头沉思片刻。
模仿一种动物……
思考完毕，准备就绪，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径直躺到地板上，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江莲远蒙圈，“这是什么？”
“咸鱼。”
江莲远心累成狗地一扶额，“换一个。”
我在原本的基础上，努力地上下动了动腰肢，费力地向前移动了一寸。
“这又是什么？”江莲远整个人都迷茫了。
“毛毛虫……的蠕动。”
“你还是回去吧，我教不了你。”江莲远语气决然。
他大概是觉得，在我这种毫无表演天赋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是对时间的一种巨大侮辱。”
“我不回去，在没有学到真谛和精髓之前，我绝不放弃。”
“你不走，我走。”江莲远起身就往门口冲，大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
说时迟，那时快，火石电光间的一个跃起，我泪眼闪闪地抓住了江莲远的胳膊。大佬！大佬别走！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江莲远被我一步一拖，硬生生拖回床边，“别这样，江前辈，我们好好继续，我只是状态不怎么好，拜托你了，千万不要走。”
“我真不明白，你以前到底是怎么演过来的？居然能撑到现在！”
“就……前段时间，”柳爱终是在江莲远的无情逼问下，硬生生凑了一个自认为足以瞒天过海的理由，“我被人震断了全身经脉，演技……被废了。”
江莲远眼神失去生机。
“但是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你放心吧，我学习能力很强。”我信心十足地冲着江莲远微笑了一哈。要知道，我可是本科毕业的高材生。
“把自己想象成你要演的角色，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的行为思想，都要符合角色的心理行动特点。”
“我懂。”我忍不住给自己竖了一个华丽丽的大拇指。
“那我们试一下。”江莲远顺手拈来，现场编题，“假如，你是一个富家千金，你喜欢的男人却喜欢另一个各方面不如你的女人。无论你为他怎样付出，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这种情况，你会怎么想？”
我爽朗一笑，“果然这世上还是瞎了眼的男人多啊。”
“你平常都不看影视剧吗？按照你刚才所设想的那样，剧情还能发展吗？矛盾冲突还能升级吗？开机不就基本等于杀青了。”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太清楚耶，我看影视剧一般都不瞧剧情，所以没什么概念。”
“不瞧剧情瞧什么？”
“脸啊，比如嘉雪。”我忍不住侧面表白任嘉雪。嘉雪是我人生中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地，精神支柱，幻想男神担当。
江莲远心酸地一点头，“说的没错！我已经很努力提升演技了，但演技还是无可避免地被颜值耽误了。”
“虽然我有粉丝数千万，可绝大部分看的还是我的脸，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会被理所当然贴上偶像派的标签，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我们在这点上莫名其妙达成了共识。
我们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时不时侃个大天，日子就这么匆匆而过。
这三天，冯余斌几乎是把江莲远当祖宗地供着，每天亲自去饭店取营养餐，带回宾馆给我们两人吃饭。
江莲远则认真地教授我演戏方面的知识。
其实，演技这种东西是日积月累才能够掌握的，一天两天并不能速成。但演戏真正的灵魂并不在技巧和套路，而在于内心的感动。如果能够释放自己的天性，未必不能力挽狂澜，让魏元改变主意。
百闻不如近距离相处，江莲远对“柳雯”的印象也发生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转变。
姐姐可能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可几番接触下来，江莲远对我的评价是磨人的小神经！！！
规定的三天时间已到，导演特意给我排了一场戏，检验一下这三天以来的修炼成果。
假如我演的还是那么悲伤逆流成河，那这次就没得商量，他拼了这条老命都得把我换掉。
我提前4个小时到达片场，化妆师整整折腾了3个小时，才上妆完毕。
开拍前，江莲远特意赶过来，嘱咐我一些值得注意的事项。
“这场戏，你不要太拘束，神情要放松，完全忘记镜头，不要刻意去看它，你只要把希虹演成自己就可以，不用太在意人物设定。”江莲远坐在我身边，“我们先对一遍台词。”
演成自己？我大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貌似不难耶，应该可以做到。
“莲远。”任嘉雪看到江莲远和我坐在一起，立即凑过来，“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你来得正好，和她对一遍词。”江莲远平静地扫过任嘉雪。
任嘉雪找了个大马扎，我们三人扎堆，把台词顺了两遍。
“各位老师，安静一下，走戏了。”
很快各部门准备就绪，场记打板，拍摄正式开始。
“Action.”
神王晋升，天地异象。整个神界的天空都出现了炫丽的七彩虹光。
脚步踏上第九层，江莲远看着我，一时间，目光失神。
“长空，还愣着干什么？”任嘉雪饰演华斐，他嘴角轻轻勾起冷笑，静待江莲远的表现。
江莲远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震惊，目光灼灼看向希虹，“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缓缓摘下遮挡额头与眼睛的面具，“不认识我了？”
当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灿烂的微笑宛如白虹贯日，彩云遮阳令光明失色，使天空绚烂。
“希虹……”巨大的惊喜淹没了长空。
“Cut.”魏元叫停。
魏导看着希虹微笑的画面，没有说话，而是彻底陷入沉思。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监视器。
“怎么样导演？行么？要不重来一遍吧。”
我几步跑到魏导身后，发现魏元正在回放我微笑的那一幕，就着急地推了魏元胳膊一下，“导演？过了么？”
“别烦，你让我再考虑一下。”魏元深呼吸。
然后情况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当天下午，魏元通知冯余斌，他决定留下我。继续让我担纲电影女一号。并且还说，如果遇到不理解剧情的状况，他可以亲自指导我。
冯余斌激动地抱着我几乎喜极而泣。
为了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冯余斌大发慈悲，特例给我买了一顿牛肉胡萝卜馅儿的水饺，我激动地抱着冯余斌几乎喜极而泣。
很久以后，冯经纪人曾经无意间问过魏导，当初为什么留下我。
他说……是因为我的微笑很纯洁，没有一丝多余的杂念。比起演技精湛的演员，他更喜欢有灵气的演员。
换角风波有惊无险地度过后，拍摄总算步入正轨。
我每天跟着剧组各个场地到处跑，每次开拍前，我都会事先找江莲远对台词。
我的NG次数还是一如既往地居高不下，发挥要么极差，要么极好。但就算NG再多遍，总有那么一次，能够戳中魏导敏锐的心，达到十分满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