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苏唤扶楹
事已办完，乔姨娘招呼不打便离开了梨花村。
苏府
苏织锦托着下巴，坐在花园内，满脸忧愁。
虽然爹爹说会找人代替她入宫可是人哪是那么好找的呢？
苏织锦叹气，明日便是要送入宫中了，这事一日不定，她便一日扬不起笑颜。
“姑娘，奴婢听闻老爷吩咐乔姨娘去办了，约莫不多一会儿便能办成的。”翠儿见自家小姐这几日都一脸愁绪便出声安慰道。
“乔姨娘？”苏织锦记得，那是两年前爹爹新纳的妾。
她玩着手中的瓷盏问道：“爹爹可是给了她什么好处了？”
“听闻是让乔姨娘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翠儿小声说道。
“……嗤”
苏织锦咧了咧嘴，面露不屑不过倒没再说什么。
反正这府中有她娘在翻不了天。
夜晚，漫天繁星璀璨夺目。
屋内烛火摇曳，昏暗的烛光照着人脸一脸冰霜。
“我要吃鲍鱼鱼翅，我要吃燕窝！”
“噼里啪啦”
又一阵摔打着碗碟的声音。
院中十几人都制不住屋内人的撒泼。
“苏姑娘，这天已深，从哪弄来这些金贵的吃食？”
被拨来伺候苏苏的奴婢哭丧着脸。
这姑娘打一醒来便尤其暴躁，闹着要见乔姨娘，不吃不喝还摔打碗碟。
这姑娘是老爷和姨娘吩咐要小心伺候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跟个祖宗似的哄着。
“与我何事？我便要吃，你们不给我，我就说你们虐待我！”苏苏瞧也不瞧跪在地上哭诉的丫鬟。
桑儿哭声一消
桑儿躬身退出，和门外几人商量了会儿只能去打扰老爷和乔姨娘。
……
这厢，苏商在乔姨娘院中选着名字。
苏苏只能作为小名，作为他苏商的义女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名字。
苏商大笔一挥列了好几个名字在宣纸中给乔姨娘瞧：“如何选哪个？”
“唤做扶楹吧。”
燕雀满檐楹，鸿鹄抟扶摇。
扶楹乃中性字，到底乔姨娘心里有愧，希望苏苏日后的路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稳重地面对和解决，坚强地支撑起自己的人生。
“扶楹……扶楹……”
苏商喃喃自语，眉心微蹙虽然内心有些不愿但还是点点头道：“扶楹挺好，那便唤扶楹罢。”
这时门外小厮传话道“老爷，苏姑娘身边的桑儿求见。”
乔姨娘与苏商对视了眼，抿唇苦笑道：“看来苏苏定是闹了。”
苏商抬手安抚乔姨娘，让桑儿进来。
桑儿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老爷，乔姨娘，奴婢们实在是无法了。苏姑娘不吃晚膳，已经扔了好几次碗碟了。她想见乔姨娘，还说要吃鱼翅和燕窝。”
“……”
乔姨娘捏紧手心忙道：“定是苏苏没什么安全感。怪我，把人弄来到这个时辰也没有去瞧过。不若我这会儿先去瞧瞧？”
苏商眉头紧蹙点了点头叮嘱：“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别到了明日弄出些幺蛾子。”
“晓得。”
乔姨娘点点头应声，而后随着桑儿一同出门。
苏苏坐在床榻上，地上一片狼藉。
娇艳的脸蛋此刻面无表情，眸中印着烛火，那“烈烈”火光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吱呀——”
门被推开，乔姨娘走了进来，看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少女，乔姨娘好脾气地打趣道：“怎么生气起来像河豚似的一鼓一鼓的？”
“我该唤你姑姑么？”苏苏撩起眼帘问。
乔姨娘抿唇，面色变了，变得冷冽：“你可随意。”
她坐在苏苏身旁直接道：“如今你入了苏府，明日便要被送入宫中，刚刚我与老爷给你起了个字唤扶楹。”
“我不入宫，我也不起什么劳子字。你如今这作态是一点不念亲情了？”苏苏眉眼间皆是抗拒。
“若我不念亲情，你如今该五花大绑被灌蒙汗药，等到入宫才会醒来。”乔姨娘道。
“那我该谢谢你？”苏苏翻了个白眼。
“不客气。”
乔姨娘冷冽的表情收了收而后缓声道：“我本也不想拉你进来，可你骗蠢得让人画了象入了老爷的眼。我又能如何？
何况入宫有何不好的？多少都算是个主子。
你可知苏家的财力？苏家虽是商人但上面是有人罩着的，如今这世道乱，你也不想你爹娘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吧？”
打一棒给一颗甜枣。
乔姨娘继续道：“若你愿意入宫，苏府愿意给你爹娘一百金，足够他们姬养天年了。”
“……”
苏苏低垂着眸突然抬眼问：
“我能打你么？”
“什么？”
乔姨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爹娘说谁都不能伤害我，若是伤害了我，就得付出代价。不论任何人。”苏苏轻声喃喃。
她自知逃不了，也自知自己轻信于人才遇上这种祸事。
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但乔姨娘并没有。
乔姨娘还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下一瞬苏苏不废话直接给乔姨娘一个大比兜。
“啊！”
乔姨娘被按在地上打。
打斗的声音惊得门外的丫鬟们也掺合了进来。
十几个婢女也拉不住苏苏。
“快，快叫老爷！”
婢女们跺地慌乱地叫道。
这算什么事啊，新来的姑娘打了乔姨娘，这……她们也得挨惩罚！
打了一盏茶，苏苏这才停手，挣脱开婢女们的压制，淡声道：“我可答应入宫，这顿打算两清了。”
乔姨娘被婢女们手忙脚乱地扶起，此刻的她双颊红肿，发钗落了满地，衣裳被薅破了一个口子，墨发乱糟糟的瞧着宛若一个疯婆子。
她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指着苏苏道：“你最好如你今日所言，不然你爹娘别想好过。”
苏苏轻轻笑了声，眸中露出无辜之色，此刻正站在铜镜前摆弄着头上的发钗说道：“姑姑也要记得今日之言，一百金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我入宫后抖落了什么我可不包的。”
“……哼！”
乔姨娘甩袖由婢女搀扶着离去。
待到屋内仅剩她自己，苏苏这才坐到桌上瞧乔姨娘带了什么吃食。
鱼翅燕窝，烤鸭，还有一碗白米饭。
早膳只吃了几个肉包子，这会儿其实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气不过强忍着罢了。
报了仇，如今倒是能安安静静地吃东西了。
苏府中的吃食精细，是农家不能比的。
但苏苏如同味同嚼蜡一般，吃着吃着眼中溢满了泪水。
爹，娘，汝生哥哥，还有学堂的小伙伴，日后有生之年怕是再难见到了。
苏苏小小抽泣了声，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