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试探
“陛下，妾身风寒尚未痊愈，有些头疼，想先行离去。”陆扶楹觉得自己不能再当这个活靶子了，必须尽快离开。
可顾淮序下面这一番话却让陆扶楹再次震撼了。
“正好朕也有些乏了，就陪楹儿回苍芜苑休息吧。”
不要啊不要啊！
陆扶楹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喊，可下一秒，她就被顾淮序凌空抱起。
顾淮序抱着陆扶楹缓缓走下台阶，陆扶楹紧张地缩在他怀中，一抬眸，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如同深渊，冷到极致。
陆扶楹不禁打了个寒战，似乎是注意到陆扶楹的动作，顾淮序唇角微勾，将她又往上颠了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害怕了？”
陆扶楹狡辩：“妾身哪里害怕了？”
顾淮序轻笑一，道：声：“别忘了你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陆扶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那个晚上。
她说愿意做顾淮序的刀，为他解忧。
陆扶楹后悔万分，当时保命要紧，她哪里知道顾淮序当真会把她留在身边啊！
“妾身没忘，妾身愿意为陛下付出一切。”
心里虽那样想，可陆扶楹嘴上却不敢乱说，只好欲哭无泪地继续表忠心。
梅花宴的选址距离苍芜苑并不远，顾淮序就这么一路抱着陆扶楹回去，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妃。
陆扶楹却觉得顾淮序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刺，碰一下她都觉得心里发毛，这一路真算得上煎熬。
刚回到苍芜苑，陆扶楹刚准备松的一口气又一下子堵在了心口。
顾淮序道：“楹儿入宫三年，期间从未有机会出宫探望，朕今日特许陆夫人入宫，好让你们母女相见，也好缓缓楹儿的思亲之苦。”
我还要谢谢您嘞。
陆扶楹十分无语，看来今日的考试还未结束，接下来还有附加题。
陆扶楹紧张地深呼一口气，努力在脑子中回想原主的母亲陆夫人的人设。
所有的人设和事件都是她编的，什么说话的语气，什么童年的糗事，她比原主记得都清楚，陆扶楹觉得自己应当不会在原主母亲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顾淮序一抬手，身后立即有一个小太监出去，很快就带来一个衣着富贵的妇人。
那妇人一见到陆扶楹，立即亲热地握住她的手，眼角落下几颗泪：“楹儿啊，娘亲想你了，多谢陛下体谅，才让我们母女得以相见啊……”
只这一句话，陆扶楹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陆扶楹不知道原主的母亲陆夫人具体长什么模样，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真正的陆夫人。
原主为正六品昭武校尉陆武嫡女，其母陆夫人为人怯懦，在陆武面前说话都是怯生生的，更别提在皇帝面前说话了。
而这位夫人，在顾淮序面前说话流畅自然，丝毫不符合陆夫人的人设。
陆扶楹在心里吐槽：这顾淮序心眼还真多啊，竟然怀疑她是假的，还弄个假陆夫人来试探她。
她不知道陆夫人的样貌，这要是喊一声“母亲”，岂不是立马露馅？
陆扶楹从“陆夫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笑着对顾淮序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淮序挑眉：“怎么，与自己的母亲见面，不开心？”
“陛下觉得她是妾身的母亲？”陆扶楹反问道。
“哦？不是吗？”顾淮序也反问。
陆扶楹被他气笑了，干脆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陛下觉得是就是吧，妾身虽然落水后患了头疾，却不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识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陆夫人，来人，拖下去杖毙！”顾淮序吩咐道。
那妇人哭喊着“陛下饶命”，却被两个小太监拉了下去，声音很快就听不到了。
“是朕不好，楹儿今日也累了，就快些休息吧，朕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顾淮序温柔地对陆扶楹道。
陆扶楹对这个笑里藏刀的皇帝没什么好印象，听到他晚上还要来，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不是吧，晚上还要搞什么啊！
“是。”陆扶楹回了一声，乖巧地躺回床榻上，对着顾淮序莞尔一笑。
算了，装暧昧而已，谁不会啊。
乾昭宫，顾淮序坐在上首，下面跪着的，正是那个原本要被拖出去杖毙的妇人。
妇人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三四十岁的普通妇人面庞。
“属下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顾淮序摆了摆手道：“不，霜夫人，你做得很好。”
霜夫人本是江湖人士，以制作人皮面具和变音出名，可以伪装成任何人，也因此得罪了很多势力。
上一世，霜夫人在一次被仇敌追杀时受了重伤，被顾淮序救下，于是誓死效忠顾淮序。
这一世，顾淮序自然把握住了时机，在比上一世更好的时间段救下了霜夫人。
霜夫人听到顾淮序这话，不禁有些疑惑：“可属下还是被识破了。”
顾淮序轻笑一声道：“正是因为她一下子就识破了，才不对劲。”
霜夫人更加疑惑了：“属下不解。”
“与生母多年不曾相见，见到的第一眼，眼里不是欣喜和激动，而是恐惧和怀疑，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霜夫人一下子明白了。
她对自己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保证与真正的陆夫人接近十分相似。
即使她演得不像陆夫人，可就凭借这副样貌，真正的陆扶楹也不应该这么淡然，丝毫无所动。
除非，这个陆扶楹对陆夫人的相貌并不熟悉，也就是说，她不是真正的陆扶楹。
“下去领赏吧。”顾淮序道。
霜夫人发现了这样一个秘密，本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但见陛下的态度，心里稍微踏实了些，赶紧道了声谢退下了。
福喜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见霜夫人离开，缓步走到顾淮序身边，俯身在顾淮序耳边道：
“陛下，竟然有人如此大胆冒充宫妃，要不奴才派人将她处理了？”
“不必，先留她一命。”
顾淮序对这个假的陆扶楹倒是有些兴趣。
再好的人皮面具也会有破绽，可陆扶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痕迹，甚至连手腕上的一颗痣都和上一世的陆扶楹一模一样。
顾淮序原本不信鬼神之说，可在经历重活一世这种怪异事件后，顾淮序觉得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起驾，去苍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