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宫
顾淮序此前确实是为了试探陆扶楹，也是为了利用她引太后出手。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顾淮序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只知当陆扶楹中箭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在意了，他只想她好好的。
他给她万千宠爱，便能护她一世周全。
“楹儿，此前或许有诸多误会，不过现在，无论你想做什么，朕都答应你。”
陆扶楹道：“我想出宫，陛下答应么？”
顾淮序的心一颤：“你就这么想离朕而去？”
“陛下刚才不是说，无论妾身做什么都会答应？”
陆扶楹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用这话来堵顾淮序罢了。
不料顾淮序却道：“好，朕答应你。”
陆扶楹喜出望外，随即又有些怀疑。
他当真那么好心？
顾淮序道：“不过，你箭伤未好，还是暂且留在宫中养伤吧。”
“半月之后，陛下放我离开？”陆扶楹也知受着伤不便出宫，况且，她手机的电还没充满呢。
顾淮序答应道：“好。”
这半个月楹儿过于显眼，太后已经多次对她动手，现在出去避一避也好，等过些时日，再找个由头接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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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扶楹修整了十日，顾淮序每晚都会准时来陪她散步，陆扶楹手机的电量一下子积累了近乎2000%。
她再开个省电模式，这样一来，这些电量够她用几个月的了。
肩上的伤已经快痊愈了，陆扶楹现在行动起来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了。
陆扶楹近日听到了一个令她有些震惊的消息，施昭仪疯了。
施昭仪是太后的人，太后去看过她几次，见她神志不清，连人都不认得了，于是做主将她贬去了冷宫。
陆扶楹再次见到施昭仪时，她正趴在地上吃冷菜冷饭。
陆扶楹半蹲下身，开口问道：“想过出去吗？”
她曾让施昭仪做她的人，如今，不管她因何而疯，陆扶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说出了那句话，就得对她负责。
施昭仪抬头看了眼陆扶楹，眼底却是淡漠，接着趴在地上吃沾了灰的冷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装疯。”陆扶楹强迫施昭仪抬起头，接着道：“刚才我说话时，你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你的头微微抬起，可马上又低了下去，你听懂了，可你不信我，是吗？”
施昭仪冷笑：“陆扶楹，别以为你现在高高在上的，就可以将任何人踩在脚下，后宫中所有的嫔妃，不过都是顾淮序的玩物！”
施昭仪推开陆扶楹，站起身来，不知是悲还是怒：“从小，我的父亲就告诫我，我是要入宫做妃子的，我的背后有贵人相助，飞上枝头，便是万人之上，若是不幸跌落，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施昭仪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我从小刻苦学习宫中礼仪，学习琴棋书画，学习他喜欢或者可能喜欢的一切，可是我又喜欢什么？陆扶楹，你说，我到底喜欢什么？！我以为我喜欢帝王之宠，喜欢至高无上的地位，喜欢权势、财富，可是这一切都太累了，我以为我的喜欢，都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他们从小就规定我必须喜欢这些！可我又真正喜欢过什么呢？”
“顾淮序算什么东西？我做了这么多，凭什么他还对我爱搭不理？天子又如何？这破昭仪，我不当了！”
施昭仪似是说累了，靠在粗糙的墙壁之上，缓缓滑落下去，跌坐在地上，发丝散乱，脸上未施粉黛，万念俱灰。
陆扶楹走上前，对她伸出了手：“想出宫吗？我带你走。”
施昭仪惊愕地看着陆扶楹：“我之前那般对你，你真的愿意带我离开？”
陆扶楹笑道：“你莫要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死在冷宫，如何为我做事？”
施昭仪不信：“你也被关在这皇宫之中，自己尚不得出去，如何带我离开？”
陆扶楹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道：“五日之后，自会有人来接你，是走是留，你自己选择。”
前世，施昭仪也是这般发了疯，最后在冷宫之中郁郁而终。
一生为了权利，却从来不是为自己争取的。
陆扶楹希望她可以走出去，若是她当真不愿，她也不会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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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顾淮序并没有食言。
陆扶楹换上宫女的服饰，带着蛾眉去了事先约定的地点。
西门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司礼监的太监。
“奴名唤镜源，日后便跟着娘娘了。”
陆扶楹道：“让你接的人，过来了吗？”
镜源点了点头，示意陆扶楹上车。
马车上，施昭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马车的角落。
见陆扶楹来了，抬头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蛾眉却不太喜欢施昭仪，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蛾眉实在想不通娘娘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上，这不是给自己心里找不痛快吗？
施昭仪终于开口道：“陆扶楹，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陆扶楹还未说话，蛾眉先道：“你欠我家娘娘的，还少吗？”
陆扶楹斥责道：“蛾眉，既然一同出了宫，一路上自然得互相照应，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施昭仪道：“你放心，出了宫之后，我自谋生路，不会拖累你们，你的恩情，我来日定当相报。”
陆扶楹笑道：“我可是将你偷偷带出来的，你没有身份文牒，如何自谋生路？”
陆扶楹将施昭仪带出宫这一事并没有告诉顾淮序，至于镜源，等他把这件事告诉顾淮序的时候，她已经把施昭仪带出宫了，顾淮序还能如何？
施昭仪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低着头沉思，面上有些苦闷。
陆扶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妨，你暂时先跟着我，再过些时日，我自然会想办法。”
施昭仪抬眸看着陆扶楹，眼眶忽然一热。
她从未想过，自己之前恨之入骨的人，却是最后唯一愿意待她好的人。
施昭仪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前半生的喜怒哀乐，何时由她自己决定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