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让一步
老母亲的话儿让赵顼沉思起来。
毕竟是没当过领导，没见过党派。
原本想着打散一方，聚集支持王安石的变法派便好。
可现在他才想起历史剧之中似乎没人是他这样的做法。
两方制衡都不够，甚至还有第三方。
但赵顼觉着自己没那本事。
纯纯牛马当了一辈子，组长都混不上何谈变了皇帝就会制衡的功夫？
没办法，这事儿真得靠老母亲出马，换了副乖宝宝的面容，轻声道：“母后，这事儿臣觉着还得您出面，司马先生敬重您，您说的话或许比我更有用些。”
高氏脸上颇为无奈，摇摇头说道：“做事总欠考虑，知你心是好的，办事却还是乱糟糟，性子里又听不进别人意见，总觉着自己都是对的。我也就算了，你对着他们，可要改改这脾气。”
一通讲话，赵顼发觉古今母亲训斥儿子的思路都没区别。
连连保证，才觉她消了气。把人送走时，雨已经停了。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总归比没下雨来的好些。
可空气了又闷热不少，赵顼有些透不过气，把里面内饰脱了精光，只穿一身外袍，体感舒适了不少。
雨停了，便差童贯来吧司马光的札子送回去，“告诉他，朕变卦了，不同意，除非经得皇太后应允。”
接过札子，又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批阅札子多了，赵顼有些愠怒，这帮人好事上报的数不胜数，但败仗坏事却几十封里见不到一封。
风气相当差劲，他可不信地方上没有灾情，没有流民。
差童贯喊来了滕甫与司马光。
本来喊的是富弼，可结果人家不来，说是哪天停止变法他再来。富弼表了态，朝中大半人都告病了，气的赵顼摔了一地青花瓷。
最后还是司马光答应了前来商议。
看着司马光，骂又不知道骂什么，一肚子火憋在心里，还得卖着心平气和的脸与他讲话。
赵顼深吸几口，才对着两位说道，“今年亏空甚大，至明年起，各部需拟定明年预算额度，并以此相加成明年开支。”
司马光难得没有反对，极为简单的说了声“同意。”
腾甫也点头赞同。
同意了事情好办不少，难的是六部各个预算怎么去分，分多分少大家事情办不成又怎么解决是门问题。
大头是兵部，养兵的钱占了将近八成。
由司马光主持并汇报，“去年二十三省收入为一亿三千三百万缗，军费一亿两千三百万缗，官俸一千三百四十万缗，皇室开支七百二十万缗，祭祀费用为三百二十五万缗，岁币七十五万两绢。亏空达一千一百八十七万缗。”
听闻数字，赵顼吃惊不已，再听闻军费占比98%的时候，他有些傻眼，这数字也太吓人了！
赵顼不明白禁军的任务是保卫皇城，可皇城就这么大点地方，需要那么多人守？
赵顼看向司马光：“你来说吧，兵部军费的情况。”
“是。”司马光应声答道，“按往年支出，今年相对已是减少，开支最大为六十一万两千名禁军外加四十八万八千名厢军。按禁军一人一年五十贯钱来算，禁军一年便需三千零六十万缗，再以厢军一人一年三十贯钱算，厢军一年便需七一千四百六十四万缗，各地乡兵的工资约七百二十万。三者相加便是五千二百四十四万缗。”
赵顼听久了，对数字有些麻木了。
难怪水浒传里会写丘岳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
不过赵顼当然知道这数字就是虚的，估计现在召集兵力连八万都悬。
“这事，还让王安石去做，裁军势在必行，循序推进。”
“同意。”
赵顼难得见司马光同意王安石的地方。
裁军决定了，便要决定明年预算，司马光继续道，“臣以为需暂以去年预算为顶。”
腾甫在一边点头：“同意。”
赵顼想了想，也没更好办法，声转轻柔：“今年便是节流开源，不止军队，百官也当加入，比方说有一些打着祭祀旗号挪用国库的，腾甫，该抓抓，该审审。另一些费用不需要这么多的，就减去，等哪天盈余多了，再加回来。记得庆历时，便是有例子。当然了，我也需以身作则，皇室开支该减也要减。君实，你对照着去年开支，拟一稿，等上朝时与百官讨论讨论，若是可行，便执行下去。”
司马光点点头应道：“是，不过陛下，臣以为若没有彦国兄帮忙，朝野里或许不会听我。”
赵顼深知这两人如今变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声音渐冷：“君实，朕交予你做就只能你做，闲杂人等关乎几何？不听地，自然有元发去查。这世上可没有谁是干净的。”
腾甫接过话：“臣自然全力以赴。”
赵顼是信任腾甫能力的，毕竟他也是个查案好手，不亚于包拯。
接着之前的话儿赵顼继续讲道：“当然了，清廉当官的人也有，朕自然也会嘉奖，还有一点，我想与君实单独谈谈，元发，你且退去。”
腾甫退去后，只留他与司马光。
司马光高位久了自然没有压力，平静问道：“陛下如何叫君实避开？”
赵顼理了理脑中思路，也是平静接话：“当是想与你聊聊之前的事情。”
司马光紧接着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无话可谈。”
一瞬间，赵顼觉得话题被聊死了。但仍旧告诉自己不能发火，接着问：“如何才能各退一步？”
司马光如复读机般接着答：“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无话可谈。”
赵顼只觉自己气血上涌，想了想，还是他让一步算了：“这样吧，五日太久，朝会隔三日一次，每日朝会改为三省六部及主要官员单独上奏，定于每日巳时垂拱殿听政。如何？”
话音落下，司马光并没像刚刚那模样，抬起头似是沉思，半晌憋出了几个字：“臣同意。”
赵顼欣喜，抢过话来：“那你辞官请求我就扔了。朕需要你，王安石变法一事才刚开始，朕还请给些时间以来求证对与否，若是真弊大于利，朕将会停。再想其他办法。”
司马光终于点头，应道：“还请陛下说话算话。”
赵顼只觉头晕目眩，自己都这样了，还要保证。
这老小子真该庆幸自己生在大宋而不是大明。
若不是他影响力比富弼都大，赵顼真不想拉下脸求个臣子，只得答应作出保证。
至此，两方终算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