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
冰冷，颤抖……
霍修在走一条路，这条路不长，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路头坐着一个老道士。
老道低头枯坐，身形宛若一座小山，见霍修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嘀咕些什么。
被念的有些头疼的霍修疑惑道。
“为什么不走？”
“走？前方没路了，怎么走？”老道依旧是没有抬头，语气颓丧念叨着，他的忽然语气一变。“我看你也别走了，留下来和我一起吃个痛快，岂不美……”
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
霍修已经走到了尽头，然后踩上了无路的悬崖，紧接着他脚下忽然就多出了一条路，稳稳的承接着霍修英气逼人的身姿，有路遥通天际之势。
“这不还有路嘛。”
回头的霍修咧嘴狞笑。
这个时候霍修发觉，方才还如一座小山般的老道，在自己面前小的和一只土拨鼠一样，自己一只手就能够轻松将他给提起来戏耍，甚至是想他轻易撕成碎片。
他正打算伸手这么做时。
霍修眼皮子猛的颤抖一下，在一阵恼人的颠簸中睁开了眼睛，随着他的睁眼，原本遥远模糊的五感也随之一同被拉了回来。
外界的嘈杂，周身的走动，身体的剧痛虚弱，还有昏昏沉沉的敏锐一同袭来，这些感官粗暴糅杂在一起，差点没有让霍修当场吐了出来。
他这有动静，守在他边上的人立刻扯着嗓子，用口音浓郁的大周官话喊道。
“戴参将，霍郎君醒了！”
“这么快？哈哈哈哈！”旋即一阵年轻人的爽朗笑声传来，很快那个声音便大步走了过来。
霍修正好转头。
就瞧见一片忙碌收拾的景象中，一位身披白袍，虎背熊腰的着甲小将扛着大戟走到了自己身旁，白袍小将很亲近的拍了拍霍修的手臂，接着是把他给直接提起来坐直在了拉车上。
戴惊风。
夜西都护府，正八品上阶参将，兼参军事，为沙州戴氏族人，虽生长于夜西之地，但正儿八经是个汉人，和都护府九成九汉人一样，思想倾向皇汉，遥尊中原为正统。
武道修为：血藏五重。
这位白袍小将长了一张二世祖轻浮脸，桃花眼显得特别轻佻随意。
霍修和戴惊风是老相识了。
自从西域和中原断绝往来后，像是戴惊风这样的军伍，想知道中原的信息只能通过来往的商贾和武者。
霍修这条道过去一年跑了两次。
两次都在沙州城的酒肆和戴惊风相遇，正好两人又年岁相仿，都是十七八岁，霍修上次还送了戴惊风几件天京新出的鲁班锁和双陆棋棋子，他们就这样成为了好友，中间还通过信件彼此倒苦水。
戴惊风非常珍惜这位能和自己说说中原近况的朋友。
这一次知道他又押送货物过来，估算了下时间，担心他武道粗浅，会遇上解决不了的危险，这两天便在必经之路上带骑兵巡逻转悠，没想到还真的让他遇上了这支倒霉透顶的商队，救下了几人。
现在都护府归义军正在打扫战场。
霍修没有昏迷多久。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入境武者的体魄和气血便支撑他苏醒了过来。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要不是临时突破入境，那几头沙狼早就把你撕碎了，撑不到我们过来。”戴惊风从怀里掏出个果子，在白袍上随意擦了擦就塞到了霍修嘴里。
霍修也不矫情，早就口渴难耐的他咬住果子就大口咀嚼起来，将其中酸甜的汁水榨出和沙瓤果肉一起吞咽下腹。
“沙狼？那比虎豹还可怕的恶兽，你说是沙狼？”
霍修不是没见过沙狼。
在他印象里的沙狼比土狗大不了多少。
别说武者了。
就算是普通人点火把举起棍棒，十几个人就能吓得一群沙狼不敢上前，哪是那种一头就可以杀的车队人仰马翻的恶兽？
“哎，一言难尽。”戴惊风叹息一声。
“上次你走后不过短短两个月，这西域就变天了，那些个蛮夷不知道是认了哪路耗子当爹，开始变得神出鬼没。什么狼啊狐啊，性格都变得凶暴了起来，还特别狡猾，简直是成了精。”
“还有大漠深处一些部落，天天拜着鬼玩意，喏，这就是那群鬼玩意中的一个，这世道真是越变越看不懂了。”
戴惊风说着，一脚踢了一下一侧摆放着的恶兽尸体。
霍修闻言不禁沉默片刻。
“中原那边，其实早有这种鬼东西乐，但我没见过，都是道听途说。只是被拜一拜，沙狼这种野兽都可媲美入境武者……”
要知道武道入境后就是血藏九重，九重就是一眼看得到头的终点，现如今恶兽的出现，似乎在预示着这方世界的什么黑暗隐蔽一面正在复苏，而在这场复苏的浪潮中，武者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敏锐的意识到某些巨大的危机在迫近后。
霍修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了几分到深蓝这个金手指上，穿越者意识忍不住心中吐槽。
‘这个系统的名字，难不成以后我要成霍修兽？’
“好啦，不开心的事情就先别想了，你死里逃生，又得偿所愿，你押的货还没丢，此乃三大喜，等回城后我替你接风洗尘，你可要好好和我说说中原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还有你终于入境了，我看就来归义军当个校尉吧！”
戴惊风大手一挥，战场打扫的差不多，准备撤退。
那些恶兽专门对人下手，对马匹骆驼倒是没怎么动，倒是免去了归义军不少琐碎麻烦。至于诸多尸首，没有条件专门运回去埋葬在汉家墓园中，也不知其姓名，便只好草草埋在了路边立了牌子。
虽然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被豺狼之类翻出来糟蹋掉，但归义军也是仁至义尽了。
一百多号人就这么没了，还是没在野兽的嘴巴里。
即使相识不久，霍修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但随即，一个不可忽视的疑惑在霍修的心底悄然升起。
这群沙狼恶兽是提前埋伏在这条道上，而这条道除了往来商贾，还有乱七八糟的各部落队伍，还有各个势力军队。
它们是怎么做到精准袭击的？
穿越前被信息轰炸过的思维不可避免产生了某些阴谋联想。
霍修的视线不经意间瞟向了商队的幸存者和没有多少损失的诸多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