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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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万事俱备

如果说弘农杨氏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地位极高,风光无二。

那么如今的扶风窦氏,就隐隐取代了他们过往的风光。

虽然在世俗意义上的声望,远比不得如崔、卢、王等山东大族,但在圣眷和朝堂势力上,却是远远超过。

不过,普六茹也好,纥豆陵也罢,两家实际上都是当初趁着汉化之时冒认的祖宗。

但由于地位和实力的强大,渐渐衰败的杨氏和窦氏本族也乐得借他们的东风,于是郎情妾意,干柴烈火,各取所需。

窦家如今的地位,来自于他近百年经久不衰的高贵。

在北周,窦氏族人是宇文泰的亲家;

在大隋,窦氏族人是杨坚的姐夫;

在大唐,那就更了不得了,窦氏族人是李渊的岳父。

如今窦家在长安的族长,正是李渊皇后窦氏堂侄,窦抗之子窦衍。

此刻的他,坐在府上,手中也拿着一封请柬。

其中言语,也与杨恭仁手中那一封大致相同。

但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窦衍看完请柬都气笑了,看着自己的弟弟,司农卿窦静,“这种狂妄之人,这种蠢笨之言,你竟然拿给我看?”

窦静叹了口气,“大哥,我又何尝不知。但是这位万年县男如今圣眷正隆,又与军方关系颇深,封伦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我认为还是应该慎重。”

“慎重?”

窦衍冷哼一声,“他配吗?”

“圣眷?他比得了吗?”

“你拿我们跟封伦比,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看不起我们?”

说完,他直接将请柬随意扔到了地上,窦静见状,连忙起身将请柬捡起,“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届时咱们去一趟,意思一下买上一点,就能了结此事,也算结个善缘,何必非要这般树敌呢?”

窦衍叹了口气,“你啊,你方才这想法要说错,也没错,许多人也都是这般处事的。但小门小户之人可以此为行事之准则,像攒铜板一样攒着每一分人情。但我们这样的大族,却不能那样做。”

他缓缓起身,“大族要的是颜面,是格调。为什么要修高门槛,为什么要建立严格的等级制度,就是要让这一套东西变得让人向往,说个不恰当的例子,当初前汉高皇帝为何要让叔孙通制定礼法,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可以随意被人呼来喝去的皇帝,那还有人敬畏吗?”

“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他一封请柬,我们就要齐齐前去捧场,还要买他的东西,我们的颜面又往哪儿放?”

“你们许多人都不理解封德彝当初为何失心疯地要跟他作对,但我却十分理解他,相信许多大族的掌权人也能理解。因为身居高位,四面皆敌,一旦露出你的虚弱,就会有敌人扑上来将你扯下撕咬而死。”

他看着自己弟弟若有所思,但又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认同的表情,“你信不信,不止我们窦家,这长安城中其余世家大族,也不会有人搭理他!”

话音方落,门房快步前来,“老爷,雍州牧杨大人来访。”

窦衍闻言眉头一挑,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作为弘农杨氏如今的头面人物,杨恭仁得到了窦衍的礼数周全,尊敬有加的对待,并且窦静也在一旁作陪。

“窦兄,今日可有收到一封请柬?”

落座稍作寒暄之后,杨恭仁便开口问了起来。

窦衍并未展露什么姿态,只是不动声色地点头,“是有一封。”

“窦兄,你怎么看?”

窦衍心头警惕更胜,“刚看了一下,似乎是关于那位万年县男的事情?杨兄怎么决定的?”

杨恭仁笑了笑,“哈哈,我只是觉得这位万年县男未免把自己摆得有点太高了。他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摆下这么大的局吗?”

窦衍附和点头,“是啊,他不过一县男,职位不过从五品,给这么多世家大族发请柬,还是请大家去捐钱,有些不自量力,过于高看自己了。”

杨恭仁连连点头,“是啊,窦兄肯定不会去吧?”

窦衍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以他的爵位、职位,操持这种事情,的确勉为其难了些。”

杨恭仁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旋即十分赞同,“那就好,世家大族,当有世家大族的骄傲,岂能任由这等小官呼来喝去,体统何在!”

窦衍正要说什么,杨恭仁却一拱手,“行了,如此在下便安心了,告辞。”

看着杨恭仁匆匆离去的背影,窦静叹了口气,看着窦衍,“大哥,还是你说得对啊,看来我还是浅薄了些。”

没想到窦衍却眉头紧皱,“不对劲,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窦静都听懵了,刚才是你说别的大族也不会去,现在弘农杨氏的龙头人物亲口告诉你,他们的确不会去,你猜中了,结果你这会儿说不对劲?

你不会是逗我玩吧?

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也不是五岁小孩了。

窦衍似乎知道弟弟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你又只看到了皮毛,我问你,若是他真的不去,或者不当回事,他为何专门跑这一趟?他吃饱了撑的啊?”

嘶!窦静忽然觉得长安的水好像有点过深了,自己有点把握不住。

“窦五!”

窦衍忽然开口,叫来心腹管家,吩咐道:“你派个人,去盯着杨府,尤其是盯着雍州牧杨大人的动向,若是有任何变化,立刻回来禀告!”

“是!”

......

几乎同样的剧情,发生在了长安城中好多户关陇勋贵、与定居于此的河北江南大族之中。

杨恭仁走了一圈,然后回了府。

与此同时,数匹快马也飞奔出城,来到了商家庄子。

很快,正在书房里闭门忙活的商慎,就被程咬金急匆匆地叫了出来。

还不等他们走到堂中坐下,程咬金就一把抓着商慎的胳膊,面露担忧地看着商慎,低吼道:“你小子到底要做甚,你几斤几两啊,敢去招惹这么多家大族?”

商慎看着程咬金言语之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心头一暖,微笑道:“程伯伯,你觉得小侄是那等莽撞之人吗?”

“这不是莽不莽撞的问题,你那请柬我都看了,你谁啊,敢一人给这么多人发请柬,还让他们来捐钱。”

商慎并没有急着解释和反驳,只是微笑着将程咬金扶到一旁坐下,“程伯伯,你想想,若是真的此事纯属胡闹,你觉得陛下和皇后娘娘会不知道吗?他们会不阻止我吗?”

程咬金一愣,他情急之下,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被商慎这么一点,嘿,还真是!

焦虑去了一大半的他看着商慎,“你捡能说的说,这事儿能成不?”

商慎微笑道:“这有什么好瞒着程伯伯你的,小侄到时候还需要程伯伯帮我一把呢!”

说着他凑过去,在程咬金耳畔嘀咕了好一阵。

程咬金扯着嘴角,“但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上钩?”

商慎笑着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然后从中拿出一件红布抱着的块状物。

当红布展开,程咬金的鼻尖问到了一股清香。

“这便是你请柬上所说的香皂?”

“嗯。”

“就这玩意儿,稀罕归稀罕,凭什么能让那些人动心,他们可不缺少这些稀罕物事。”

商慎微微一笑,“您看看背面。”

程咬金将手中的香皂一翻转,登时面色猛然一变。

只见上面印着两行诗: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商慎轻笑道:“这样的句子,我一共为他们准备了十句。价高者得,陛下御赐,刊行天下,以为家族荣耀。”

程咬金咽了口口水,喃喃道:“这不得把狗脑子都抢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