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色天空下的叛乱
于漆黑的田野之中，一天似乎很是漫长。
这或许是因为田野之中并没有日月，也没有光芒的原因；这里的时间同样以二十四小时制度划分，依靠的却并非日向，而是...
一种悠长的钟声。
每隔一小时，钟声便会准时于祭司的里屋中响起，莱因想去见证那钟的奇怪结构，它传说是三个“神明”最伟大的创造。
但祭司已经离开，而梅也只是久久地坐着，双眼注视着提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莱因在那石头屋中，只能弯着腰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居然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埃尔德那小子是不是没有和你提过我？”
在第三声钟声敲响后，两人心中的警惕终于有些松懈；或许是梅也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她尝试着找了一些话题。
“没有，或许有，但我不知道那是你。”
莱因老实地回答着。
梅于是轻笑一声，双手大大咧咧地放在一旁，开始讲起她和埃尔德的往事。
他们似乎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为了杀死一个巫师。
“你都不知道，那巫师高举的魔杖闪出了多少的光泽，那颗巨大的火球究竟有多么...”
她详细地描绘着当时的战斗场景，但一提到巫师释放的“魔法”，话题就逐渐偏离，再也停不下来了。
“那太恐怖了...一颗比房屋还大的火球！”
“那场战斗真的很惨烈，幸好当时我和埃尔德只是负责后勤，否则我们也早就死在那场火焰之中了...”
“真的很可惜...我和他都不是文化人，不识字，也不懂得绘画什么的...”
“没法让你想象出那种画面，哎...”
魔法的...宏伟吗？
莱因想说，他曾经绝对见证过更加宏伟的场景，却无法对梅描述；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拉冬，往日如旧梦，一时间于是有些恍惚。
“所以...你觉得魔法存在，对吗？”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尝试理解着对方语句中潜藏的信息。
“嗯...倒不能这么说。”
梅迟疑着点了点头：很显然，魔法对于圣骑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词汇。
“我和埃尔德其实更觉得，魔法是一种“信仰”的衍生物...就好像圣女大人奇迹般从火灾中生还一样，这怎么可能用常理解释得通呢？”
“还有这片被邪神污染的田野，魔法居然连时间也能改变...这太超出我的认知了...”
不仅如此，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剔除了【死亡】的塔楼呢。
莱因想这么说，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一直觉得信仰这东西很是奇妙；小时候其实我是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但是我爸信天空君主，也强迫全家都信。”
“【信仰】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能带来力量，能安抚人的心灵...”
“我爸这么说着，我一直觉得他说的很荒谬，但我又不知道拿什么反驳，最后我信了：因为我真的听到了天空君主的呢喃。”
“那时候我刚和第一任男友分手，你知道的，女孩子嘛，当时真的哭得稀里哗啦，路过天空君主的教会，就顺便进去听了一场祷告。”
“结果，我的身体就开始放光；我甚至听见了天空君主对我的指引。”
“他说...”
【天南地北，如果你想成为天空，就往人生的南方走。】
“...”
莱因又听到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就像一台照相机，每遇见一个人，就会将对方零碎的故事都压缩进一张相片里。
梅，老画家，萨尔思，维恩...还有巴别塔中的...
“对了，你不是麦城的人吗？我听说了！麦城今年被降下了一场天灾...你没事吧，脸上的伤和手臂，就是因为那时候...”
“差不多吧，那就是魔法吗？”
莱因马虎地回应着。
“那是一场真正的天灾，莱因，没有巫师能释放出那样的魔法...”
“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吧...对不起啊...但是我还是想说，莱因，警惕一些，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邪神，而现在...”
梅抬起头，看向屋子上顶着黑色幕布的无数瓦片。
“我甚至觉得，我们可能就在邪神的肚子里...”
钟声同时奏响，这已经是不知不觉的第六声了。
恍惚中，莱因有些奇怪：这片田野并不宽广，埃尔德和那个寡言的圣骑士无论如何，也应该找到了那些钻进田野中的人了。
可他们如今依旧没有回来。
“埃尔德他们呢...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计划吗？”
莱因于是这么询问着。
在昏暗的提灯光中，房间内近乎于空无一物，梅的脸被盔甲遮住，让莱因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应该已经担心很久了吧，莱因这么想着，有好几次，她在故事中提起埃尔德的时候，会不自觉往左边看去。
她在找窗户，即使在漆黑一片的田野中的房屋，根本就不需要窗户。
“...”
她不回答，只是歪了歪脑袋，看着自己的链锤沉默，许久，她站起身。
“我去找他们，你留在这里，放心，祭司会保护你的安全。”
“这把短剑交给你，会用短剑吗？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左手的力量不够的话，就用身体借力向前刺。”
“我和你一起...”
“绝对不行！莱因！我们一开始的任务是什么？”
“是留住这里的时间。”
“所以我们不能全部都扑进一个黑色的洞里，总有人得留下来；而且，如果我答应了你，埃尔德绝对会和我分手的。”
她挥挥手，甚至拒绝了莱因手中的提灯，甚至把大半的食物都从带进来的包裹中取出，留给了莱因。
“你知道吗？我追了他好久呢，好不容易要成功了的。”
“至少把提灯拿上！这里...”
“嘭！”
门却从另外一侧被打开了。
祭司从门后快速走出，它浑身的容貌粘在一起，没有瞳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格外疲惫。
它将手中的两盏提灯交给圣骑士，然后双腿往后伸，将脑袋抵进土壤里。
“圣骑士大人，我很抱歉，蒲公英王国...出了一点事情。”
“虽然很是抱歉...但根据合约，我们已经您们提供了一定的子民...现在我恳请您们救救王国！”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场...奴隶的叛乱，圣骑士大人...我们原本以为能和前几次一样简单平息的...”
“但今天那帮奴隶，突然间像是疯了一样...王国的卫兵已经有些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