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终的答案，混乱？
“你们饿了吧...我可以把剩下的肉块分给你们。”
四号安比斯故作平静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莱因能听出他口中故事的怪异：无数个有血有肉的安比斯齐聚一起，商量着逃离“死亡”；但他并不是特别有代入感。
他并非巴别塔中永生的巫师，仅此而已。
“那个懒惰的安比斯呢？现在还活着吗？”
四号安比斯摇摇头。
地下室虽说比木屋大上许多，却也并没有宽阔到哪里去；莱因跟着四号安比斯的身形，很快就抵达了最边缘的角落。
被切割好的骨肉零散堆成几堆，并没有莱因想象中那么多；黑在其中浮动，在最浅的地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完整人影。
懒惰的安比斯就躺在那里。
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却已经没有了呼吸；之前捆住他的麻绳如今被随便丢在一边。
“他吞了大量昏睡草的粉末，就是你们之前吸入的那个。”
莱因点头，巴别塔的巫师在死亡之后，的确会渐渐消失。
联想到噪点对于魂灵色块的吸收，那似乎是魂灵从躯体强制转移的共通体现，只不过一个是回到了塔底，另一个则是...
“那些毒药渗进了他的肌肉与血管，所以现在已经不能作为食物了；但请放心，其他人的肉是可以食用的。”
“我是专业的植物学家，所以也了解一点毒药的机理。”
“所以呢？”
“所以，我会给你们提供一切能够的帮助；我只想要完成一件事情。”
四号安比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请你们千万不要自杀。”
这倒是让莱因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对方会要求自己和艾诺尔帮助他逃出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迟钝的瞬间，安比斯继续提高自己的音量。
“我救下你们的时候，刚刚好看见了那个白发女孩消失的模样；这说明你们一定是真正的巫师，而不是像我这样的怪物。”
“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再死了。”
“为什么？就算有新的模仿我们的怪物出现，充其量也只是几个巫师学徒；对于你来说，也不是特别吃力吧。”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
安比斯咽了咽口水。
“是因为...你们每一次死亡都会诞生像我这样的冒牌货；它们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是怪物，这是一种悲剧。”
“我会死亡，这是一种无可避免的悲剧；所以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可换个角度来说，照你的逻辑，如果真正的安比斯没有被那些刺鱼杀死，那么你们根本就不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之上。”
莱因这么反驳着。
如果这个时候维恩在他身旁，或许会大声批判他的刻薄和低情商吧，他这么想着。
但他还是下意识说出了口。
“思考这些对现在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在我意识到自己是怪物之后，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既然我会死，那么创造出我究竟还有什么意....”
“没有什么可不可的，我甚至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打断安比斯的语句。
闭上眼，扭曲的思绪便凝聚成黑线；似乎梦境之中那些插画的黑线开始凝聚，最后断裂出闪烁的噪点。
伸出手，噪点便在向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蜂拥涌去。
它们纷飞着，几乎是在瞬间就将残余的魂灵吞噬殆尽，然后闪烁出微弱的虹光。
【魂灵色块吸收：25%】
“这是...你的特殊魔法吗？”
安比斯打了一个哆嗦。
在懒惰的自己死去后，无数逃出地下室的想法便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杂乱的思绪缠绕他太久，以至于他一见到两个巫师学徒之时，就暗自排布着他们的作用。
他虽然现在趋近于崩溃，但好歹也是二级巫师。
十几年前他可是花了无数心血在准巫师的晋级考核之上，魔力探查，战斗直觉...这些早就刻进了他的血肉。
或许那个正昏睡不醒的金发巫师学徒或许还有资格与他过招，眼前这个少年...
“差不多吧，一种生来就会的魔法，和巴别塔的复活机制差不多。”
比起说谎，莱因更加喜欢只说一半真话。
“平时也就只是能提供一下黑暗的全视觉而已。”
少年这么轻轻说着，安比斯此刻却突然全身汗毛竖立。
准巫师的直觉在告诉他，周围某种东西的浓度正在飙升；一种融进血液的慌张迸发出来，他尝试着张开嘴，在某一瞬间...
他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呼！”
他调动全身的力量低头下看，但下一秒，双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视野中，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了。
是...错觉吗？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些闪烁的彩色光点。”
“什...么？”
“原来看不到吗...那之前那个家伙怎么搞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灰发少年转过身，安比斯抬起头，却突然发现，懒惰安比斯的尸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魔法...”
他下意识询问出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嘭！”
亮光炸开，焦糊味道缓缓散出；安比斯下意识将精神力流动向右手，霎那间，手心的奥术符文便开始浮现。
他转过身，在魔法的闪光中，却发现刚刚袭击自己的人正是那位金发少女。
她手中的魔杖逸散出淡蓝光芒，身形有些摇晃；或许是因为昏睡草的药效并未完全消退，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愤怒地大喊。
“艾诺尔的魔法霰弹！（哈欠）威力（哈欠）减弱版！”
......
“所以...他真的没有杀掉我们的意思？”
十几分钟后，艾诺尔一脸地不可置信。
因为之前的魔法霰弹，她的精神力挥霍一空，再加上吸入了超剂量的昏睡粉末，此刻大脑混混沉沉，刚刚最后的几个魔法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莱因！他可是怪物啊！怪...”
莱因点点头，他看向一脸委屈的安比斯，后者的掌心如今已经灼伤严重；当然，不是因为艾诺尔的魔法。
刚刚手心的奥术飞弹差一点就飞出去了，意识到是一场误会之后，他于是又硬生生把魔法憋了回去，这就好像把呕吐物重新吸回胃中一样难受。
“算了，过往之事就此不提，我们还是先制定一下新的计划吧。”
安比斯撇撇嘴，如今他的思绪很是混乱。
作为一只怪物，从他诞生在地下室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和“身份”纠缠在一起。
因为不是巫师，所以才会死；因为是怪物，所以必须杀人。
因为拥有所模仿之人除“巫师身份”外的一切，他们也会被刺鱼杀死，也会挨饿，也会感到恐惧和慌张。
因此他想逃出去，不仅仅是逃出地下室。
他想逃出巴别塔，因为在这座封闭的塔楼之中，怪物一无所有。
“我之前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来着？”
但，正检查着向日葵粉末的灰发少年却如此说道。
“我刚刚施展的魔法与魂灵相关，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有什么作用。”
“但那代表着，怪物同样拥有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