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黎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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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表里为奸贾知县

“你听说了吗?南凛国那些蛮夷又要见贾知县。”一位村民两手一摊愤恨道。

一听这话,一位大娘就扔了手中的菜,带着哭腔喊到:“哎哟,这可怎么办呀——上次那些个兵来,就抓了不少壮汉。”

“什么狗屁知县,自己的人被抓了还陪一脸笑,贱兮兮地送人家出了南石碑。”一少年擦了把鼻子,愤愤不平道。

稍远处一个屠户也嚷嚷着:“姓贾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面上谄媚那群蛮夷,想造反吧他。”

“……”

南石碑的村民们,丝毫不把那姓贾的知县放眼里,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小孩原来只是路过,听到这些话,她眼里划过难以名状的诧异。

她的步子,不由得靠近村民密集的地方。

“话说回来,我也是前些天去县里赶集的时候听说的,那帮孙子敢不敢来还是另一码事儿呢。”传出这个消息的村民在大家忧心忡忡的时候补充道。

大家吵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是一阵阵叹息。

他们不是信不过中尧的实力,而是这知县着实是害人不浅啊。

买菜的大娘长叹一气,之往远处瞟了瞟,就忽的眼睛放大,瞳孔里写满震惊,都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菜就开始用力挥:“大家快散了!县里来人了!”

这句话在村民中如同炮仗般炸开,炸得人群赶忙疏散,有的还边跑边回头,往远处一瞧,可不是嘛!县里的人马,正乌泱泱地往这边赶。

小孩悠悠走到一个巷子口,盘腿坐了下来。

为首的几匹马,毛色纯正,肌腱有力,一看就是上好的良种马,被车夫驱赶着拉动一辆敞篷车,车的光泽度很好,上面大大小小刻着雕花,一眼看出是个极佳的工艺品。

而坐着的那人,留着两撇胡子,狭长的眼睛恶狠狠盯着面前的村民。他神情轻蔑,好似只有自己高高在上。他穿着富丽堂皇,却极经不起细看,大大小小的瑕疵难以掩盖,这人长得鸡贼,浑身上下难掩假气。

怪不得姓贾,充其量是个“假”知县吧?

还未到村中央,贾知县就甩出长鞭砸在地上,毫不顾及前面未散尽的人群。

“他娘的有病!”小孩儿身边路过的一个村民暗骂。

贾知县在马车上起身,居高临下道:“南凛国使者不日将莅临我县,身为中尧之边境地带,南石碑定当尽好地主之谊。”

他说话慢吞吞的,语气中满是上位者的傲气。

“尔等莫要吝啬,届时拿出珍馐玉食,好好招待贵客,大中尧定重重嘉赏!”他嘴角上扬,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嘉奖?这算盘打的真响!”

南石碑,因其地处中尧国边境,南邻南凛而得名。招待贵客这种事本就理所应当,何况地处偏境,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去禀告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可能?

再者说,别国使者到访,为何不通告皇上?

全凭一个小小的知县做主,居心叵测。

小孩儿半低着头,眼珠子冷冷瞟向“假”知县。

“报——”

“报——”

一个小厮大喊着跌跌撞撞跑过来,快到知县马车的地方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跤,跪倒着滑了过去。

村庄的路坑坑洼洼,划得小厮膝盖生疼,面部扭曲。

“哎呦——”他歪着嘴倒抽凉气。

贾知县看着自己丢人的手下顿感恼怒,即刻冷了脸呵道:“报什么报?!上赶着去阎王府报道啊?”顺手拿了颗石子丢下去。

这投射技术称得上一言难尽,没砸中小厮不说还反弹回来撞了自己的腿。

贾知县站得高摔得惨,刚刚这出岂不是让他在全南石碑丢尽了颜面?和这天杀的小厮回去再好好算账。

他扬起鞭子再次打在地上,演戏般拧眉,严肃道:“何事?”

“南……南凛国……”那条鞭子砸下时,刚好打在小厮面前,只那扬起的灰便令他惊愕。

贾知县狠狠瞪了他一言:“能说明白吗?叽叽歪歪的,说不明白滚!”

“贾知县好威望……”伴随着一阵阵啪啪的掌声,清脆有力的嘲讽贯入众人耳中。

贾知县认得这声音,刚刚的架子刹那间横扫而空。脚下一个趔趄,跌下马车。随即慌乱起身,也没顾得及理自己的衣裳,陪着一脸谄媚的笑:“凛爷。”

凛爷?

小孩儿懒懒斜脸,只侧过很小的角度,观察那人。

“哎呀凛爷,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儿,小官也没做足准备……”他一拍手,小跑着凑到凛爷身旁。

贾富成近看他的那匹马,真是一匹优质千里马,比他的不知好上百倍。凛爷的马车门前,惟妙惟肖的雕饰上镶金嵌宝,不说价值连城,也绝对不斐。

凛爷站在马背上,一只脚踩着马头。玄青色的披风被微风吹着,头上斑斓的麻绳起起伏伏。少年只撇起半边唇角,未褪去稚气的脸上毫不掩饰狂妄与不羁。

“哎呀,爷……”贾富成看清他的身影,上去一顿马屁。

小孩儿身边的村民啐了一口:“对蛮夷一个小毛猴低三下四,尽丢我大中尧颜面。”

凛爷半睁着眼,懒懒将这地方打量一番,似是半点没听贾富成的话,“你这是……”

“丝毫不待见我们南凛呀——”

“嗯?”

幽凛微微弯腰,处身于贾富成仰脸可望的地方,“就用这穷酸地儿糊弄爷?”他声音不十分成熟,其威压却有十二分。

“爷……”

“小……小的……”贾富成吓得腿直颤抖,余光瞥见幽凛腰间反光的刀,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站直。

“凛爷,要不咱去县里吧”,贾富成艰难地堆起笑,“南石碑……它,它就是块碑嘛,自然配不上您尊体……”

幽凛挑眉一笑,抬腿将他踢倒,丢下两个字:“带路。”

南石碑本就没有确切的路,狭小的平地旁还摆着百姓的摊位。贾富成带着幽凛的军队,毫不客气踏过这片土地,幽凛人马多,免不了践踏不少村民的摊位。

贾富成讨好地叫人掀翻了更前面的“路障”。

“路障”……

南石碑百姓的心头肉……

村民们看到散落一地的蔬果,眼底的泪光忽地燃起。顾不得会被踩踏的危险,急忙用衣服围个兜出来,一颗颗捡起。

“哎呀!要了我的老命!”老翁忍着剧痛弯腰,却丝毫不敢慢一点。

那孩子随手顺了个篮子,也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捡了起来。

“本就惹怒了上天,降下天灾,这人祸还是接连不断地要我们的命——”

村民们哀嚎声渐起,声声闯进她耳朵,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捡起的土豆又掉在地上。

贾知县?

他难道看不见、听不见吗?

假文人,真孙子!

小孩儿一咬牙,把土豆往篮子里一扔,满腔愤怒化作脚下的力量,飞也似跟上那队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