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婚
江南之名，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曲不知的眼里盈满了青色身影，纤纤细腰，朵朵白花。她真的很美，可惜没有带上他送他的簪子。
那样……应该会更美吧……
帝王紧了紧手心，压下眼底的酸涩，他知道京城所有官家小姐，极少人愿意嫁他。
草民出身，在高门看来是粗鄙，看重门当户对的人家早早把嫡女婚配，至于剩下的，都是想通过塞子女进宫往上爬。
曲不知对其他人也并没有兴趣，他只想要江南一人罢了。
索性今天，他能如愿。
想到这，龙座上的年轻男人嘴角提了提，下一秒，起身举杯。
“众爱卿，平身。”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的贺声汇成音浪，震天的擂鼓响，震走了屋檐的鸟儿，掩盖了奔驰的马蹄。
江南平静地欣赏着舞女娇媚的舞姿，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这四方的屋子困住了他们的一生。
马上，这也是她的一生。
她不能叹气，也不能皱眉，她只能自愿，接受这一事实。
身为高门女，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同时，也应该明白，自己会有这样的宿命。
曲不知盯着舞女，觉得很无聊。
他觉得今天的一切仪式都很无聊，如果可以，他在当上皇帝的第一天，就想娶了江家女。
可是，只有等她及笄，只有送她定情信物，只有这无聊的仪式，才是心上人认可的，订婚仪式。
马上，就好了，这九年的等待……
曼妙的舞姿消失，这场让人厌烦的表演终于结束。
年轻的帝王总算挺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只待钟声敲响，便可顺理成章进入下一环节，江家没办法拒绝他的旨意。
到时......
年少就起义登上帝王宝座的男人早就换了一副皮囊，他必须冷静自持，杀伐果断才能让台下的一众老狐狸拥护，否则他面临的都不是万丈深渊这么简单。
而如今，钟声敲响的时刻，曲不知展露了笑颜，是真实的情感流露。
他终于做回了他自己，一个只会苦对姑娘家献殷勤的毛头小子。
曲不知看向江南，却发现她一直低着头。
江南握着青玉簪，越攥越紧，她一直低着头，就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可惜上方男人的目光太过直接火热，她想忽视都难。
心中的郁结让她长叹一口气，接下来的仪式如果没有变数，江家女成为皇后已是板上钉钉。
钟声已是响完，曲不知长舒一口气，大手一挥，小夏子立马拿着圣旨上前。
“奉天承运，皇......”
“报！安氏求见！”
太监尖利的急报声如冷水滴入油锅，台上台下，窃窃私语。
代表安式出席的是安老夫人和安家家主，闻此通报对视一眼，皆流露出震惊。
“不会是那个混小子反悔了想娶阿南吧？”
安老夫人沉吟：“不，不是。或许阿南命不在此。”
曲不知的心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他偏头问：
“哪个安式，不是前段时间已退婚吗”
小夏子闻言浑身僵住，他自幼长在宫廷，是老一辈掌事公公一手提拔，耳濡目染，知道这京城各大势力。
安氏......
恐怕这位帝王如今，不能如愿以偿了。
将所有的话憋回心中，夏八九眼一闭，躬身回答。
“陛下，恐怕不是京城安式，而是，禄阳安式。”
“禄阳安式。”
“求见。”
小夏子的言语同门口的喊话重叠，激起了曲不知的心底波澜。他眯眼，打量着昂首走进来的男人。
他记得他，镇国大将军，江南的青梅竹马。
想到这，他慌忙去看少女的反应，却发现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戎装男人，
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江南有些不可置信。
安怀玉几年前担负起家族重任，前往苑州守边疆，她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江南看着满身肃气的男人，心底那平静无波的水面泛起涟漪，或许，她不必困在那四角天空里。
江南深深吸了口气，将波动埋藏于心，这大殿之上，满是眼睛。
“陛下万岁！”安怀玉飞快瞄了眼江南，发现女子正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了求……”
“安将军，今日匆匆赶来，为朕庆生，当赏！”
曲不知打断他的话，刚要吩咐底下人拿赏赐，却见站得笔直的男人再次高喝，
“臣，禄阳安氏，求娶江家嫡女！”
此话如同一道震天雷，劈在了龙椅上，曲不知竟真的身形晃了晃。
他捏紧拳头，用力地砸在龙椅前的紫檀龙案。
“你说什么！”
安怀玉不卑不亢，再次行礼，
“陛下，臣说，求娶江家女。”
“放肆！”
曲不知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圣旨，狠狠摔在戎装男人面前。
“给朕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相较于他的暴怒，安怀玉显得淡定异常。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黄底白皮的纸书，向上呈递。
“这是开国皇帝的亲笔旨意。”
他清了清嗓子，强调到：“臣，安怀玉，求娶江家女！“
身着龙袍的男人脸色惨白，如果是别的皇帝，他大可以死皮赖脸继续留江南在身边。
可是开国先祖，他只能接过那份黄皮白底的索命案。
在起义时，为召集人马，他引用的名号，正是开国先祖。
对外宣称是，先祖的，遗留血脉。
这一点，在场的各位清清楚楚。
如果不承认这份圣旨，意味着他的血脉存疑，台底下那些老古董能指着他鼻子骂到他退位。
而承认了，也就意味着，他和心上人再无缘分。
曲不知感觉，活着的念头，有些淡了。
他拼杀三年，不，不止三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累累白骨下，他不想要龙袍加身，对他最大的嘉奖就是娶到他的心上人。而如今，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没有人愿意满足他。
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朕，准了……”
咽下苦涩的酒，曲不知自嘲。
本以为龙袍加身便能达成心愿，谁能想到，这龙袍，也留不住该留的人。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看到烛火散去，众人相继退场。
大将军替他为他的心上人戴上了他精心挑选的芍药玉发簪。
这大殿之上，徒留孤寂。
宫墙外
马车上，二人相视无话，最终安怀玉开口打破沉默。
“江江，这些日子，累了吧。”
他仔细描摹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几年一别，依旧鲜妍漂亮。
只不过，眼下青黑多了些。
让他瞧着，有些心疼。
江南轻轻摇了摇头。
“还好。”
“安怀玉，你们祖辈用性命堆砌出来的荣耀，用来求娶我，会不会觉得可惜。”
本来可以拥有无上荣光，甚至只要他想，凭借这份旨意和数万大军，他能登顶天子之位。
男人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轻哂，
“我家祖训，保家卫国，我只愿百姓安康，江南和乐。”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看着江南。
“求娶到京都最富盛名的江家大小姐，是怀玉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