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亏欠的拥抱
林商拿着手机坐回桌前时，纪凝瞪大眼睛，还没缓过神来。
她感觉这不像自家姐姐往日的作风：“一定是她不好意思，还没想好拒绝的理由。”
“这有什么不好想的。”
林商笑道：“想拒绝很简单，就随便说，忘了在哪儿买的，或者说个大致的搜索关键词，让你自己搜。”
“可是，我就没见过我姐搭理过其他男同学的。”
纪凝疑惑地说：“尤其是是在校外，正常情况下，如果她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直接假装听不见，或者装不认识。”
“反正是冰冰凉凉，特别高冷的，连一个字都不会开口的。”
她还有句话没说，更何况，她姐其实是有点烦林商这位妹妹的“好兄弟”兼舔狗搭子的……
“所以加微信这种事，其他小技巧之类的都是辅助，这就是一个看眼缘的接触方式，互相之间比较顺眼，那就顺势加个。”
林商又带纪凝出去，换了一家奶茶店。
“要的时候大方要，别显得犹犹豫豫的，如果闷闷沉沉，要微信的样子很奇怪，好眼缘也会败光。”
“真要说有什么辅助小tips，刚刚那样算一种，先夸后请帮忙，最好能由一个共同话题入手，可以稍微提升一下眼缘的感觉。”
林商看了看周围，又起身找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问了问她背包上的吧唧是从哪儿买的。
女孩一脸惊奇，感觉难得遇到吃谷子的男生，和林商说了很多关于周边的东西。
纪凝一脸神色复杂，噘嘴不服道：“徽章圆牌就徽章圆牌嘛，谷子、吧唧是什么鬼。”
在她的全程旁观注视下，林商和这个女孩互换了QQ和微信。临走时，女孩还冲林商挥了挥手。
“哥？”
纪凝瞅着坐回她对面的林商，越发觉得奇怪：“你被盗号了啊，还是我哥嘛？”
林商屁股还没做稳，差点被纪凝这句话吓一跳。
“你小子。”
他笑骂道：“等我把你的橙披风猎人毕业号卖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盗号。”
“欸？哥，我错了！”
纪凝甩掉心间的一丝疑惑，虽然有点古怪，似乎对面的男生和以前相比，某些方面简直换了个人一样，但是相处的直觉告诉她，好兄弟还是好兄弟。
“总之就是差不多这样，自信点，找个共同话题切入点，最好还是你请她帮个小忙——”
纪凝打断道：“贸然请陌生人帮忙的话，不会被厌烦嘛？”
林商耸耸肩：“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杀出来，说要给你优惠、帮你什么忙，掉便宜馅饼的事情，你下意识会防备躲开。
可有人来请你帮个小忙，很多人反而乐于顺手帮一下的。”
“哦哦。”这么一说，纪凝想了想，好像生活中确实是这样，点了点头。
推门进来一位羽绒服下穿着针织长裙的女生，纪凝偷瞄了下她的脸和腿，飞快又收回目光。
林商看在眼里，拍拍她手背示意：“把握机会，试一试。”
“嗯……嗯！”
纪凝做了做心理准备，走到长裙女生面前。
“那个…呃…你好。”
女生狐疑扭头看看她。
纪凝这姑娘有个习惯，一紧张就容易粗着嗓音说话。
加上她有些畏缩的动作、一头沾雪刚干的中短发，还有灰扑扑的中性风格打扮，让对方第一眼以为她是男孩子。
“有事么？”
“那个……”
纪凝好像哑火了一般，看着女生的脸，心跳越来紧张，喉咙也更发紧，脑子里预想的东西顿时忘光一大半。
“好难啊，哥你坑我…不是这么轻松的事……”
纪凝飞快地打量两眼眼前的女孩，回想林商的操作：该怎么开口呢？要她身上什么东西的链接？
“发卡？裙子？可我现在是男生的身份啊…”
纪凝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仿佛进了个盗版网站，用着挺卡，正事儿干不了，还总是弹出一些拖慢速度的小广告……一些广告还是带颜色的……
她瞅来瞅去，对方女孩警戒和不耐的神色愈发地浓。
纪凝抿抿嘴唇，偶然看到了她脖子后面挂绳的内衣带子。
“这种带子，高中生就很少见了吧。”
她潜意识里的男生女生思维一混合，没过脑子，就忙于脱口而出：“姐妹，你的内衣带子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听了这话，林商动静很轻，但速度极快地起身，抱起红玫瑰，悠悠地出门。
“糟了！”
纪凝说完，自己也发现了不妥。
“哥……”
她扭头去找林商，却发现，“好兄弟”已经溜出门了，背影仿若在说：不认识你，不相干——
纪凝头皮一阵发麻。
奶茶店内，响起长裙女生的尖锐爆鸣——
“变！态！！啊！！！”
……
……
一路冒雪骑着小电驴，林商晚自习请了个假，回家里看看。
路边熟悉的建筑，十年前后倒没怎么大变样。
林商边骑车还边心里感慨，看过的重生小说，都是遂快四十岁的中登们，回到二三十年前，重新经历一阵飞跃式的时代剧变。
他却没多这种感觉，刚刚打开iphone5，虽然显示还是3G网，但智能化的应用一应俱全。
打车app，支付宝钱包，去哪儿旅行，有道词典，还是蓝色图标的美团。
只有保卫萝卜、音悦台等寥寥几个软件，给他了一点时代的眼泪的恍然感觉。
更像是十年漂泊的游子，幸运地回归了温暖的少年时的家。
“我回来了！”
林商推开家门，首先听到的就是母亲薛琴在厨房剁肉切菜的声音。
“妈。”
他抱着一束99朵的玫瑰，薛琴见了，第一反应是奇怪地扫视两眼：“哪儿来的花？总不可能是你自个儿买的吧。”
“同学抽奖抽到的。”
林商胡诌道：“纪凝那小子的，他没得送人，就给我了。”
薛琴眉毛舒展，这才露出微笑：“那也是欠人家一个情，你别忘了回请同学，吃顿好的。”
“行，妈，我以后少不了请她小子的。”
林商笑着，将花递到薛琴手里，明显感到自家妈妈心情更加开心。
“妈。”
他趁薛琴转身的时候，从背后轻轻揽住她。
“你这孩子。”
薛琴嗔着拍了下他的手：“送花也不行，都说了，笔记本电脑没得商量，至少要等你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再给你买。”
“……不是。”林商哭笑不得，他都忘了，好像高二的时候，他确实因为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还和父母冷战过一小阵？
“那？你们学校又开什么感恩讲座了？”
林商更是失笑，摇了摇头，将母亲揽得更紧了些：“只是想起来，您以前总说，我小时候不爱抱你，现在多补一补。”
听了儿子这句话，薛琴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她也摸摸儿子的手，嘴上却说：“就因为这啊，我还以为你哪里又缺钱了，在这儿撒娇呢。”
林商不说话，静静地揽着母亲的腰。
母亲薛琴开了一家理发店，从林商有记忆起，就不太愿意贴母亲太近。
因为理发师一天忙下来，衣服上到处总有残留的头发茬，即使换洗衣服、洗过了澡，也会有顽固的茬渣，不知道从哪里就小小地刺挠一下。
所以林商小时候嫌弃妈妈身上抱着很不舒服，基本不和妈妈搂抱和贴近。
小孩子的心思没有考虑太多，有时也听薛琴惆怅地叹气，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却很少主动让她抱抱。
重生回来后，林商回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多抱一抱自己的母亲。
只是，几分钟后……
“小儿羔子，你到底想要钱买什么？先说好，太贵的可不行！”
“妈…我真不是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