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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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没有杜甫

一盆绿汁艾叶被鲜血染红从二楼端出。

李怡上楼看到裴夫子的伤口被裹上了纱布,纱布并没有被染红。

“阿耶,你的这里又受伤了。”

小孙子裴佋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额头与裴度同样的位置。

“那是太医给阿耶医治伤口。”

裴迥刚要再说什么,就被裴度长子裴识碰了下手臂让他闭嘴。

“孝子贤孙。哭早了。”

小孙子裴迥手中的蛐蛐在此时叫了两声。

“带他去玩吧。我跟皇子说会儿话。你们先退下吧”

裴度被裴武扶着躺回床上,高高的垫了一个枕头。

“是,父亲大人。”

长子裴识、四子裴谂同时行礼应道。

长子裴识转身又拉着两个儿子道:“快给阿耶请安。”

裴度见两个小孙子向他行礼,目光却一直盯着手中装蛐蛐的竹罐子。

“莫要吃鱼,忌口葱姜蒜。”

太医说着将药方单子递到裴度手中。

“太医放心,前几日吃了一口鱼,就肿得厉害,没摘纱布之前,我一直喝米粥。”

裴度瞄了一眼将单子递给裴武。

“那不行,调理跟不上。我再给你写个膳食的单子。”

秦太医说着起身走到了桌子旁,拿纸提笔流利的写着。

“四弟,一会你陪太医用膳,我与皇子说完话就先躺一会儿。”

“好的,大哥。”

裴度看了一眼秦太医食疗单子,就将它又交给裴武。

“秦太医,请!”

裴武抬手给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拿起太医的箱子紧跟在太医身后离开。

“裴夫子。太医给你止血的什么东西,效果那么好。”

李怡见裴度额头没有半点血迹很是好奇。

裴度指着房屋的拐角,李怡目光随手指所指的方向转移过去,只见拐角干干净净。

“蜘蛛网跟上面的灰。”

“哦!”

李怡幡然醒悟的点点头。蜘蛛网中含有止血跟微量的青霉素,这是李怡在课堂上永不忘记的生物知识。

“皇子,你说夫子我能不能活过这个月?”

“夫子为何这样问?”

李怡的目光从角落,转向了躺在床上双眼微闭的裴度头上。

裴度睁开眼看着稚嫩的李怡,背着双手像个小大人一样站立在那。

“你之前不是与武相和我讲过,你会预知未来。淮西吴元济必败。”

李怡点点头拉着一个凳子坐在裴度床前。

“武相被割首也是不是在你意料之中。”

李怡摇摇头,裴度眨眨眼。

在裴度看来,预知未来,那便是哪一天哪一事都记得清楚。

“武相与夫子你在我之前所处的那个时代,你两在课本上都不出名。”

裴度一听苦笑道:“比不上李愬?”

“嗯。”

李怡离开京师去洛阳时,让负责百官监查的裴度替他找两人,一位是名为杜甫的诗圣,一位是名为李愬的猛将。

李怡激动的凑到裴度身边问道:“夫子,杜甫找到了嘛?”

“没有。”

裴度摇摇头,他带着翰林院里面的一批学士,查遍皇宫既有的奏折,并没有发现名为杜甫的人。

“李白都有,为啥没有杜甫。”

李怡失望的低着头。

大唐名字都相同,有太宗、玄宗、玄奘,也有安史之乱。

为啥就没有杜甫?

难道杜甫跟杜撰一样。

如果没有杜甫,那么这个在他看来的平行世界,或许平定淮西就不需要名为李愬的猛将。

“他两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裴度惊讶的望着李怡点头。

“是的。杜甫跟过李白一段时间。那时候李白带着杜甫寻仙人,找仙草。”

裴度摸着他那裹着纱布的额头,在脑海中将他记得的诗仙送人的经典篇幅都过了一遍:《赠汪伦》、《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送友人》、《清平调》三首···

“可是诗仙李白留下那千万篇诗中,并没有一篇提到杜甫呀。”

在裴度看来,李白才与汪伦呆了不到一个来月,带杜甫寻仙人,找仙草翻过很多座大山,那应当写得更多才是呀。

“或许,杜甫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杜甫集》就是杜撰的美男子诗集。”

李怡天真的双眼望向裴度,将他那日在上清宫思索半天的答案分析给裴度。

“你可记得杜甫的几首完整的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李怡将杜甫一首完美的《春望》脱口而出,裴度听得连连点头。

“不错,当年安禄山叛变,官军与叛军在京师连连僵持了三个来月。”

裴度曾被贬河南府功曹时有闲暇时间跟同僚闲聊,提到过京师、洛阳的沦陷。

“夫子,我从洛阳到京师出了函谷关还路过了石壕村。”

“杜甫出身在石壕村?”

裴度又见这稚嫩的少年轻轻摇头。

“不是,杜甫躲避战乱的路上路过石壕村写过一篇《石壕吏》。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李怡也不完全记得,这篇不用背诵的叙事诗,只嘀咕出了那么两句。

“皇子,夫子觉得你以后应该藏拙。”

裴度突然想起在河南府当功曹时,与同僚喝醉酒谈过一事。

太宗请国师袁天罡与李淳风推算大唐的国运,两位国师一位哑画,一位写谜语。

袁天罡在盘子里面画了二十一枚李子,其中一枚李子没有果把。

太宗知晓那必是女帝,问两位国师。

国师让他不漏天机,顺应天意。

裴度想以此告诫皇子。

“什么意思?”

裴度望着年幼的李怡苦笑道:“知道皇子你身份不凡只有三人,其中两人都遭了殃。”

“夫子要不是年纪大了偏头痛,带的毡帽厚了些,或许现在跟武相一样变成无头尸。”

李怡一听脸上带着些沮丧。

他来到这个大唐世界是被宫中太医掐人中掐醒的,太后奶奶险些被人行刺身亡。

“宰相被杀那么大事儿,你之前那个世界竟然没有记载?”

“没有。”

在裴度看来,这是天塌的大事,可是李怡连大唐有没有父皇李纯这人他都不清楚。

“只有安史之乱?”

“是的,一开始我都不知道安史之乱中的史,是指史思明。”

裴度躺回床上看着蚊帐长叹一声。

李怡嘟嘟嘴也跟着吁叹一声。

要是当年明月写了《明朝那些事儿》,接着写《唐朝那些事儿》,李怡也会连看他好几遍。

裴度偏头看了皇子一眼,他给找的李愬只是带过兵还未打过硬仗的文弱书生。

对于李愬,裴度还未犹豫要不要先开口,李怡突然一脸喜悦的先开了口

“夫子,平定淮西的猛将李愬被我找到了?”

“是嘛,他身居何职?”

裴度一听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正坐在床上。

“他在河南做少尹,行大尹的权力。”

李怡话音一落,裴度身子迅速离开了床,打开柜子从大唐十五道官册中翻开河南道的官职。

河南少尹:李素。

“宜业,宜业。你上来一下。”

裴度二子裴譔刚好从院子前经过。

“父亲大人,朝廷下诏书令天下赋税都缘征一个月,就是此人。就是城门口以一敌百那位猛将。”

在熟读诗书阶段的裴譔对此人并不陌生。

“父亲大人,不会此人也做不法之事入了你眼吧?”

“那倒没有。我就问问。”

裴譔长大嘴巴连连点头。

在他的记忆中,以往被他老父亲顶住的人,几乎都有问题。

“没其他事的话,孩儿就先告辞了。”

二子裴譔给坐在凳子上的裴度行了一礼。

“你去哪儿?”

裴度见裴譔今日打扮奢华,腰间挂着香囊玉佩。

李怡坐在远处都能闻到满身香味,像是又要去南曲院听曲子的人。

裴度问话间脸已拉长。

“状元郎家。找了天师,给武相算了入土时间。”

虽然请天师也能杀鸡宰羊,可是身为举人的裴譔身在裴家,也不缺这一口呀。

裴度疑惑带有呵斥意味的道:“那种场面,你去凑什么热闹。”

“武状元的妻子是范阳卢氏,孩儿这不过去瞅瞅有无看顺眼的嘛。小皇子你要不要去?”

裴譔转头问到没笑出声的李怡。李怡摇了摇头。

“嗯啊,快去,快去。”

裴度拉长脸终于是收了回来,面色好看了许多。

河东裴氏的大唐举人,找范阳卢氏那还算攀附得上。

“唉,等等!”

裴度叹息之余将二子叫住,若是裴譔能像武翊黄那样连中三元,范阳卢氏在朝的官都会主动跟他打亲家。

“将这拿着,或许能用得着。”

老父亲为了这个落榜两次的二儿子裴譔的婚事、事业感到头疼。

能推荫补职在朝廷中谋一个小官,他却偏偏选择了科举这条路。

武翊黄连中三元之前就将凭本事将范阳卢氏娶到家,裴譔现在才开窍。

“哦,谢谢父亲大人。孩儿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

裴譔打开钱袋子,里头的碎银子好几块。

“去吧,去吧!”

裴度摆手脸上带着些难受,这可是他好几个月省下听曲的钱。

李怡看到裴夫子窘迫的样,就知晓父皇为啥让他做御史中丞。

连掏钱给孩子去相亲都难受好大一会儿。

“夫子,你见着刺客长啥样了嘛?”

裴度刚要摇头又道:“王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