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切磋武艺
洛阳解封第三日后。
洛阳各街坊都粘贴了同一张告示。
坊间识字的布衣给围着凑热闹又不识字的寻常百姓们念道:“近日清化坊已查处宅户挖地道向洛阳皇宫,兴教坊有宅户藏有大量鱼油,企图焚烧皇城及街坊。”
“从犯已缉拿,主谋在逃。有提供线索抓住主谋者赏钱一万,藏匿罪犯者与其同罪。”
中岳寺中,圆净跟往常一样敲打着木鱼做早课。
晨钟一响半刻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匆匆的靠近,他便感知到最后一件事是彻底的被办砸了。
蔡州吴府院中,吴元济在城防图前听完密探低头汇报武元衡、裴度遇刺之事,他抿嘴一笑,笃定朝廷会按兵不动封他为淮西节度使。
平卢李府宅中,李师道坐在太师椅上仰天长笑。
傍晚成德戏院内,王承宗摇头晃脑的听着小曲。
当王承宗听到弟弟王承迪凑耳边道完宰相、御史遇刺那一瞬,他瞳孔猛的一缩转头看向弟弟,王承迪也是惊讶的点点头。
延英殿内,李纯指着低头跪在跟前的裴武大吼道:“碍于情面,饶过王宅?”
“是的陛下。虽然陛下旨意已下,王公贵族们都打开庭院门刻意回避,但是官兵们还是有意绕开。”
李纯此时看着满脸红温的裴武低头苦诉。
衙役、官兵不听裴武的,裴武也有心无力,只得跑到李纯面前告御状。
“那你就不会想办法让他们进去搜吗?难道要朕亲自带着神策军或者金吾卫进去。你给朕想办法进去。”
从武元衡六月初三遇刺至今,李纯只是大着胆子陪两个弟弟在太液池钓了半天鱼,后面都是畏畏缩缩躲在皇宫。
作为天子娱乐活动最多的他却从未涉足,后宫的宠妃们都对着红烛独守了十来日。
李纯嘴上是那么说,可是此刻的他却也不敢踏出宫门半步。
“陛下,微臣想既然京师的官兵碍于情面不敢进王公贵族的宅院,就调洛阳的官兵来搜。”
这并不全是裴武的意思,郯王李经思虑再三的决定。李纯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他眩晕的脑袋得到一丝缓解。
李纯心有不甘,却只能如此,偌大的京城,刺客没抓到先不论。连京师的官兵、衙役都这番敷衍,可想淮西用兵有多堪忧。
“那就依你意思。陈弘志,让驿站传密信给太子、还有东都留守权德舆。”
李纯摆手看着陈弘志,此时他巴不得身边的神策军先捕获一些消息。
李纯有玄宗励精图治之心,陈弘志却无如高力士为主分忧之行。
“奴才遵旨!”
陈弘志娘娘腔的应了一声,循规蹈矩的迈着步子离开。
裴武撇了一眼这个拍马的宦官,因为没伺候好他,前两次都被拦在门外,若不是陛下主动召见,裴武可能连跪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慢!”
李纯摆手叫住了陈弘志,刚跪起来的裴武内心惊了一下,莫非陛下又改主意,真让金吾卫去干这事儿。
让太监去搜,那得惊扰多少寻常百姓,冤枉一些宦官看不惯的重臣。
“让韩愈拟旨,将权德舆调来做刑部尚书。崔枢、郑覃依旧为刑部侍郎。让他学学权德舆的雷霆手段。”
李纯终于是想到了这位秉性耿直,为人宽和,言语质朴自然,风度甚佳,为时人所称道,办事光明正大权德舆。
李吉甫和李绛两位丞相,因为见解不同吵得不可开交,权德舆没吱声而贬为东都留守。
在李纯此时看来,他一言不发是有宰相胸怀。
“奴才遵旨。”
“洛阳调兵计划不变。”
“奴才遵旨。”
裴武离开延英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调个能干实事,不参与权斗的人来接管重任。
···
洛阳南营兵营中,除了保义与崇德两位小王子,回鹘使团的其它人都住在了军营当中。
使团住兵营中也不老实,还想着跟骑兵比枪弄棍。
李文悦跟石雄两人轮流以骑兵步兵点到为止,将使团教训的服服帖帖。
恰逢今日太子带队去兵营慰问,李愬挑选随行去京师协助办案的士兵。
石雄与保义各骑在一匹战马上,手握着木头制成的斩马刀。
保义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使团的其他成员不敌石雄的马战。
石雄接受保义的挑战,则因为那晚他亲眼看着保义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缰绳一拽,战马踏蹄而出,地上的沙子沙沙作响。
石雄一刀横劈保义,保义侧身躲开。
石雄再是回手一刀,保义一跃而起,战马刀马鞍上劈落空的瞬间保义站回马鞍上。
保义背扛斩马刀在马鞍上金鸡独立。
石雄气急败坏,手中战马刀斜劈而下,保义利落的翻了一个后空翻让开,双手抱着马脖子又回到马鞍上侧身趴着。
保义侧身扛着斩马刀,狠狠一刀劈向石雄乘骑的战马前脚,石雄刚要出手,身段往下降,斩马刀劈空。
石雄马翻于地,他从马上跳起站在地上。
“喂,石百骑长,你还是认输吧。”
“是呀,王子要是下手再重点,你都人仰马翻了。”
“对呀,保义王子的马是人马合一,你的马是旋转木马。”
几位回鹘使团用回鹘语嘀咕着,一旁的崇德双手环抱在一旁翻译。
“小王子,你告诉你的回鹘使团弟兄们,战斗还未结束,石雄平地抢棍也有三两下。”
崇德摸一摸鼻孔,对使团兄弟翻译道“他说他站在地上,无人能敌。”
“呜哦!”
使团的弟兄们纷纷对石雄竖起了大拇指,一旁的李文悦抓抓脑袋看着使团弟兄嘘口哨,再将目光看向石雄。
保义听出崇德不老实,下巴笑出一道好看的月牙形。
在场的士兵凡有点战场经验的皆知晓,步兵拿护盾长枪对战马都够呛,更别说拿一个木头做的斩马刀。
除非石雄手上的兵刃是铁做的,还有几分胜算。
保义一手甩起鞭子,一手背着斩马刀,往石雄跟前狠狠的一刀劈去。
保义有战马的加速,右手向下劈刀,石雄再是站在原地向上抬刀。
一劈一抬间,保义接连环手三劈,石雄被打得连连后退。
保义还是给石雄留了些情面,并没有用尽全力让石雄败下阵来,而是给石雄有躲避的空间。
又像那个不平常的夜晚一样,保义拿着斩马刀骑在马背上像猫在逗老鼠一般,撵来撵去。
一旁观战的李文悦摇摇头,要不是那晚他略施小计,可能他们这一群士兵都要横尸遍野。
打劫使团的骑兵变成送葬使团的怨种。
“保义王子,你赢了。”
李文悦大吼一声,保义拉住缰绳,让战马停了下来。
马前的石雄气喘吁吁,拿起斩马刀抱拳行了一礼。
“保义王子武艺超群,石雄甘拜下风。”
保义骑在马上抱拳行礼,拽动马脖转身,准备将马骑回马桩上栓住。
“哇塞,小王子好帅呀。”
刚下马车的李永安对不远处的保义投去羡慕的眼光。
这引得李怡还有太子一行人很不爽。
太子撇了一眼旁边的裴安与郭旼。
“保义王子,小兵裴安与你过两招如何。”
裴安握刀抱拳往前走着。
保义掉头的马又调转身来。
郭旼对着保义一笑,这位小王子回了他百倍的钱财,现在不方便出手,主要是上次人家赤手空拳他也没打过。
“裴安,你打得过保义小王子不?”
李怡连忙跑上前拉住裴安问道,裴安连连摇头。
“好,小壮士,我在这等着你去牵匹战马来。”
“行。”
郭旼突然怪里怪气的嘀咕道:“裴安与我交手他占下风。与他交手不满地找牙才怪。”
“你为啥这样认为?”
李定安转头问道郭旼。
“上次末将在洗马厩就跟保义交过手,他赤手空拳我都占了下风。”
“若不是崇德小王子及时制止,末将恐怕也被他夺去了刀。”
几人惊讶的看向郭旼,只见郭旼心服口服的点点头。
李怡一听连忙跑过去将冲狠的裴安拉住。
“保义王子,裴安赶的是马车。马累了,不适合马战。”
“那就站在地上拼刀。”
裴安将手中的唐刀高高举起。让李怡哭笑不得。
“不了,步兵抢棍,我打不过那位勇士。算你们赢。”
保义说着手中的斩马刀指向站在石雄一旁的李文悦。
李文悦双眼一楞。
这个从未跟自己交手的小王子,只是抱手在一旁观战就知道打不过自己。
片刻之前,石雄已经将使团一个个在沙子地上摩擦一遍。
这也是劫道使团那么顺利的原因。
保义站在一旁,他双眼一闭,细想石雄的抢棍招式,没有任何破绽可漏。
要想赢他,唯有使诈。
“哦,那就算了。让我姑父跟你切磋。”
此时的李愬刚好骑马从兵营内巡视到武斗场。
“裴安,你或许喝酒能喝得过他。连郭旼都斗不过他赤手空拳。”
李怡将裴安拉在一旁。
“我知道,气势不能输。我就是在等李将军出来。”
裴安笑着抱着唐刀。
李怡抿嘴一笑,明白了裴安只是刻意在拖延时间,如果让保义将战马栓住,那便错过好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