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武双全”
“李将军,抱歉,小人不应该跑那么快的,只是方才端的第一盆水有些难闻,所以才···”
李愬将一双靴子脱在地上,光着脚板。
李愬苦笑道:“所以才泼到我身上。去,去外面马车上将大一点的那双靴子拿进来。”
小赵手中拿着两块毛巾帮李愬擦去身上的水渍,他使劲的擦着连连跟李愬道歉。
小赵转身跑出狱门外去帮李愬拿靴子,李愬看到小赵放在地上的最后一块干毛巾,他将脱下湿漉漉的双脚仔细的擦了擦。
“当初大唐李林甫掌握生杀大权时,不管是哪国的来使,只要进了京师的梨花狱,不管是有没有犯罪,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保义坐在椅子上听着李牢头喃喃自语,身在草原的他对李林甫这个陌生的名字,已经在大牢中听了好几遍。
从李牢头的口中他能判断此人定是个坏人。
不过听得也让他有些疑惑。
“有冤情不是可以告御状嘛。在我们草原上,自己睡了好几年的娘子,被别人抢去睡可以向可汗状告。一告一个准。”
李牢头眨了眨眼睛,嘴皮抖动了几下。
往日在这个大狱里面,只要他跟关押犯人训话,突然下面有人插嘴或顶嘴,那便是吃鞭子的份儿。
保义似乎忘了此时他还是个关在大狱中的犯人,现在不放他走的人是木板后面的小皇子李怡。
保义没有顾忌的摊开双手说完又让李牢头接着说。
“虽然大唐承接汉朝的三司会审,但是诉状递不到玄宗的面前,玄宗也没时间看。”
木板另外一侧的裴安则是小声的凑到李怡耳朵前嘀咕道:“在草原那种地方是天天有马骑的,怎么会自己的娘子被别人睡了会不知道?”
李怡一听将嘴巴凑到裴安耳朵边嘀咕道:“也许那男的不行。”
裴安皱纹一头雾水。
“也对,那男的打不过他,娘子才被抢去睡了。”
李怡觉得裴安未曾成婚,也是想得单纯了些。
“就算打得过也会被睡。”
“啊!”
裴安长大嘴巴。在他的认知世界中还没考虑到更高层面的东西。
“那皇子倒是说说怎么个睡法。”
裴安更加疑惑起来。在他看来,强者为王,拳头很硬,才能让别人的汉子当王八。怎么弱者也能?
“也许那个人的马比较快,马术也比较好。绑了骑马慢的娘子。这不就成了嘛。”
“哦···”
裴安突然感觉自己受到小皇子的点拨,顿时恍然大悟。
裴安这一次以为他真的懂了,转头看向李怡,李怡也龇着牙还他一个笑脸。
裴安看到小皇子细如米粒的牙齿,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皇子,小小年纪,皇子是怎么知道的?”
裴安话落,将旁边的李怡弄沉默。
李怡摸着下巴,心想得编一个合适的慌来圆。
裴安摇摇头,看着指尖触碰下巴的小皇子,他也跟着摸了摸自己下巴。
这个小皇子怎么懂的那么多,每次思考时指尖都触碰着下巴。
裴安指尖触碰着下巴开始有好几种思绪涌入脑中。
不会他死去的两个夫子也教了这些吧?
或者是他是皇子皇家教的东西不一样,我们普通百姓不教授或者学不到....
李怡看着跟自己做出同样动作的裴安,他脑袋一片空白,都没想到要怎样圆刚才跟裴安赶上自己开的快车。
正在李怡一筹莫展间,他看到裴安突然瞪大眼睛替李怡解释道:“你是前几天骑公主的马比我的马快,所以才这么想的。”
裴安说前两个字时被李怡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巴。
裴安就在那短短几秒间想到这事,他认为小皇子定是受这种启发。
木板那边。李牢头跟保义语重心长的讲着一些他记忆深刻的狱中冤案。
保义惊悚的额头时摇时晃,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方才的那位将军。
突然木板那边的裴安吼了:“你是”两个字又止住,保义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块隔着的木板那。
李牢头惊了一下抬头望去又打算接着讲。
咣当的脚步声吸引了屋子里面几人的注意。
保义已抖动完络腮胡上的水珠停了下来。
李愬光着脚丫子走到传讯间,还好到传讯房每日都打扫,他的脚底板不至于被沙子磨到。
“裴安,老鼠打死了没,打死了快过来。”
李愬最先一听刚才的吼声就知道是裴安。
“大狱中的老鼠有些狡猾,我刚才看到身影就不见了。”
裴安边说着边触摸着李怡的小脑袋。
木板那边的李牢头一听,给了木板那边两人一个大白眼。
老鼠要是在大狱里面早就被当肉给吃了,哪还轮到方才过去的这小子去抓。
“啊,老鼠咬人了。”
这时将一向淡定的李牢头也给下了一跳。
光着脚丫子走在椅子前的李愬为此差点摔了一跤。
李怡拉起裴安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你咬我干嘛?”
“你刚才说老鼠时摸我头干嘛?”
裴安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齿印跟李怡道了个歉。
不过此时的裴安是口服心不服。
但又奈何不了在他旁边的是小皇子。
“李将军,你这是出个恭掉进了茅坑里面了。”
此时狱卒小赵拿着李愬的官靴飞快的从门口跑进来,小赵蹲着给李愬穿上。
“这你得问他。”
李愬指着小赵的背,语气中带着一丝讽笑,蹲着穿鞋子的小赵立即吓得要跪下。
李愬一把手将他拉住。
“我怀疑这脏···”
李愬刚要说脏水,又改了口,觉得不合适。
“这水肯定是你指示他泼我身上的。量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脏水泼我身上。”
李愬将矛头指向淡定坐着看戏的李牢头。
“那我这就去换件囚服里面蹲着去。”
李牢头假装从椅子上起来。
李愬哈哈大笑,李牢头也哈哈大笑。
裴安身子靠在门上抱着双手摇摇头觉得没个正经。
一旁的保义则是一脸疑惑,这二人怎么说着要定罪,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王子,刚才去给李将军拿靴子去了。这是给你擦脸的毛巾。”
此时的三人将目光转移到保义的脸上。
保义脸上的络腮胡水珠都已经干了。
“这块毛巾你拿着当手帕擦汗也行。”
此时的李愬瞳孔一缩,这小子递给回纥小王子的那块毛巾?
不就是刚才他拿来擦脚的那块嘛!
保义道了一声感谢将毛巾拿在手中。
突然他嗅觉灵敏的鼻孔,嗅出毛巾上有一股怪味。
“毛巾有些发霉了,该洗了。”
保义将毛巾又递回给小赵。
毫不知情的小赵还带着疑惑的接过毛巾。
小赵将毛巾凑到鼻孔间一嗅,一股跟没洗净的猪大肠味,送入小赵的三叉神经又直达大脑。
小赵忍住了吐,连忙转身。
“哦,是嘛。我明日拿去洗洗晒干。”
坐在对面的李愬已经龇牙偷笑,这让木板背后的李怡看得云里雾里。
小赵转身要呕吐的画面刚好被裴安看到。
“李将军、李牢头,我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
木板那边的李怡此时将耳朵凑到小孔那儿,这才是他一直躲在那想知道的正事儿。
“小王子,你怎么称呼。”
“在草原上大家都叫我爱登里啰汨蜜施毗伽合。”
听到的所有人心中生着一脑子问号。
保义又道:“在大唐直接叫我保义即刻。这是我大唐皇和亲过去的姑姑给我取的。她希望我保家卫国,坚守仁义。”
此时李愬与李牢头也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这人跟大唐真是沾亲带故,得想办法早一些放使团到京师才是。
此时的李怡在木板那边疑惑的抓了抓额头。
姑姑,他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他叫我们和亲嫁过去的公主叫姑姑,那么我得叫他什么,大表哥啊?
“好名字。好···”
李牢头开口夸着,保义又打断了李牢头的话
“我的弟弟叫崇德,姑姑说是崇尚道德。”
“好名字。好名字。不愧是我大唐的公主,到你们那边先教你们礼、义、廉、耻。”
李牢头竖起大拇指,连连晃动的夸赞一番。
李愬还没开口,话就先被李牢头接了过去。
从保义说出大唐和亲姑姑那一刻起,李牢头就知道自己得放下牢头审视囚犯的身段。
方才,眼前的保义小王子说完自己的名字时,李牢头就准备夸他。
可是李牢头还没想好怎么夸时保义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首次穿着囚服的囚犯打断李牢头的讲话。
囚犯打断牢头的讲话,就相当于囚犯邦邦给牢头脸上锤两拳。
可是此时的李牢头却不讨厌保义。
此时的李牢头接着摇晃竖起的大拇指夸赞道他眼前的保义小王子:“小王子,不仅是个名字好听的王子,还是个文武双全的王子。”
李愬翻了一下眼珠,感叹李牢头真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
刚才李愬觉得李牢头说礼、义、廉、耻时感觉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
现在这么一听,拍小王子的马已经拍上了天。
李愬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于是乎他打算为难李牢头一番。
“李牢头,你得具体展开说说,文在哪里,武在哪里。我们这些老辈一起向保义小王子学学。我也想做个文武双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