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锋
“刚才赵相说杂家胆子大？”
徐英笑了笑，拍了拍手，道：“那是你赵德敬眼光太狭窄，还未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胆大。”
随着他拍手，厅外几道疾声传来。
“有刺客，有刺客！”
“来人，快来，噗嗤......”
“..........”
喧嚣乍起，很快又归于平静。
片刻，几道身穿黑衣，面带鬼脸的面具的身影闯进宴会厅。
这些人各自手中提着一个布包，滴淌着黏稠，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开始弥漫而起。
“大帅！”
为首的面具黑衣人行至徐英身后，行礼候遣。
看到闯进来的几道黑衣身影，赵德敬抬手一指：“徐英，你什么意思？”
徐英并未回应赵德敬，而是淡淡说了声：“打开。”
一声“打开，”数个布包被打开，一颗颗人头被丢在了宴桌之上。
一时间，碗碟“哐啷”作响，颗颗人头翻滚，画面令人生寒。
“赵相可认识？”
徐英发问。
他这一问，被颗颗人头镇住的赵德敬这才有些回神，将昏花的老眼朝桌面凑了凑。
这一凑，他身躯开始颤抖，脖颈间青筋暴起。
赵德敬认出，桌上的这些人头，全是他赵家嫡系小辈。
可这些小辈不是在赵家族地？
难道........
心中一沉，赵德敬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徐英好久，才斥出了声：“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
面对赵德敬的指责，徐英毫不在意，又道：“你当真以为杂家有耐心跟你赵家玩脑筋？
听好了，三日之内，主动辞相，交回城防司，不然杂家杀光你赵家族地。”
不等赵德敬张嘴，徐英极为不屑的再道：“于阴，夜袭赵家族地之人来路不明，你无法追究，于阳，你知杂家所为，受杂家所胁，又能如何？
杂家武道冠绝，一只手就能杀得你赵家鸡犬不宁，你赵家能奈我何？”
听着徐英的威胁，赵德敬险些气急攻心吐血，但当听到奈我何的时候，反而显得沉静了不少，缓缓坐了回去。
毕竟左相，怒得快，调整得也快、
片刻，
赵德敬怒意荡然无存，反而露出了一丝与徐英类似的不屑：“你以为杀几个嫡系就能威胁我赵家？
我赵家屹立大楚数百年，岂是你几颗人头就能威胁的？就算你今日一掌拍死老夫，我赵家依旧是主宰大楚的第一家族。”
“杂家知你赵家庞大，就算杀了你，还会有第二个族长，第三个。可那又如何？杂家不需要理由，想杀就杀，别说你赵家，四族三望，杂家一样随意。”
“你！”
赵德敬原本抑制住的愤怒险些再次爆发，但他还是压了下去，问到：“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杂家当然知晓！”徐英身子前倾，朝赵德敬凑了凑：“天下大乱嘛！”
赵德敬也身子前倾，隔着桌面朝徐英凑了凑，颇是争锋相对：“既然知道是天下大乱......老夫现在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在为陛下做事！”
“为她做事？一个乳乳臭未干的女娃？她.......配吗？”徐英笑道。
他这一笑，赵德敬却是一怔。
他没想到徐英会如此坦然的暴露自己的野心，坦然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别说赵德敬，就是林渊，也是非常诧异的看着徐英。
他不太明白，徐英这番话到底故意这样说来达到什么目的，还是这个至强者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就在两人的惊讶中，
徐英继续道：“杂家不似你等文人，满口仁义礼贤，背地里却全是龌龊，杂家之想，敢做敢言，无需遮掩。
朝廷数百年的打压，民间武道积怨已久，大楚如今多地天灾不断，各地朝廷腐败不堪，这世道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北方荒人虎视眈眈，一旦杂家撕开混乱的口子，这世道，必将大乱。”
“你图什么？”赵德敬很不解。
尽管不愿意承认，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天灾不断，朝廷与江湖武者的对立愈发紧张，好几个州已经出现了武者落寇与朝廷作对的事件，一旦这大太监带头以武作乱，必将彻底点燃朝廷与武者间的怒火，乱世，并非虚言。
“图什么？”
徐英反问，而后自问自答：“自是为那先天之境。”
听到先天，赵德敬更为凝重。
他本以为这个大太监是在威胁他赵家，并不敢真的那样做，毕竟世道大乱对他徐英也没好处，但现在对方却说出了“先天。”
他只是个文人，虽不清楚徐英口中的先天与乱世有何关系，但他却知道，徐英这种人对先天是何其疯狂。
就像那位金帐王庭大祭司，为达先天，杀父屠母斩兄戮妹，连自己八岁的亲弟也未放过，将十余人至亲的人头割下每日观摩，只为断情绝义达到先天。
就连镇北大将军，之所以命不久矣，也同样是因为突破先天。
自听到大将军的事，他便了解了下，大将军为达先天，竟然自断经脉五感，想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突破，结果现在已是命不久矣。
像他们这种武道至强，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沉默，
久久的沉默中。
徐英起身，拿起面前装着幻体丹的丢在一堆人头中间。
等有些出神的赵德敬闻声看来，他才道：“记得杂家的话，三日之内，主动辞相，交回城防司。”
说完，徐英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什么狗屁第一世家，乌合之众罢了！”
.........
徐英离去，闯入的黑衣人很快退去，只有宴桌上的人头散发着刺鼻。
赵德敬与林渊面面相窥，均是无言，各自思绪万千。
于赵德敬来说，今夜过后，赵家已无退路。
虽然家族已经有了反客为主的决定，但他作为家主，作为一朝左相，他并不想赵家走这条路。
八百年前他赵家先祖叛出金帐王庭，他赵家虽成了第一家族，却也被人戳了八百年脊梁骨。
若是如今再来一遭，他赵家，就算成了皇族又如何？
皇位再宽敞，脊梁弯了，又怎么坐得直？
他原本还想借自己的权力回寰一下，试图找到不造反，又能解决赵家不被金帐王庭清算的路。
可现在，有徐英这个疯子在，他已没有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