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圣人行事，你愿意吗？
天色渐暗，落日只剩最后一点余晖，陈凡这才返回清河坊。
为以防万一，陈凡选择绕一圈，往紫玉蛛地界的另一侧离开。
而后，又绕道去之前练习登云梯的山坳一趟，寻一处平平无奇地面，将储物袋深埋在地下。
忙完这一切，更是使用净水符从上至下好好清洗了一番，以免身上残留傅允礼的气息。
倘若被傅允寿发现，那万事俱成空。
行至清河坊入口，便听见小桃略带清脆的叫喊声：“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迫不及待的朝陈凡奔来，然而脚步刚靠近坊市出口，便停了下来。
出坊虽免费，但入坊需要灵碎啊！
少爷给她的灵石袋虽说鼓鼓囊囊，但能省一点是一点。
“陈供奉，一切可还安好？”
守坊修士朝陈凡躬身行礼，礼貌的开口问道。
“虽有波折，但还算是安然回返。不知与我同队的四位道友是否回返？”
守坊修士沉思一会儿，“在我当值期间，只见张供奉一人。”
“好。”
听闻张伟已经安全返回，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其他三人，已是紫玉蛛的肚中残炙，想要再回到清河坊，只有下辈子。
带着小桃朝自家宅院走去。
跨进宅院的一瞬间，疲惫感如巨浪一般向他袭来。往日，到了晚上他还会开罐炼药。但今晚，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少爷，灵丹堂的修士老爷请你去一趟。”
打开房门，次日的阳光虽有些刺眼，但很温暖。
“好。”
该来的总会来，三名修士的失踪终归是大事，何况其中一名还是傅允寿的胞弟。
洗漱完毕，朝灵丹堂方向走去。他自认为已将所有痕迹处理干净，即使傅允寿怀疑他，也没证据佐证是他所为。
“陈凡，你最后见傅允礼三人是在何地？”
“紫玉蛛地界，我们一行人已深入其中半个时辰。”
陈凡不卑不亢的回答。
“据张供奉所言，你先他一步逃离。你为何会提前知晓紫玉蛛暴动？”
吴明继续发问，他作为此次搜寻任务灵丹堂的负责人，自然要将此事负责到底。
若不查明原因，他也不好向堂主交代。
“我乃一阶制符师，眼力相较其他同道自然好上不少。提前观察到紫玉蛛暴动，有何不妥？”
灵丹堂，百草厅。
听闻陈凡还是一阶制符师，厅内修士纷纷私语。
他们与陈凡相交不深，也没去详查陈凡的过往，并不知晓他的制符师身份。
陈道友当真是天才，竟然符丹双修。
见厅内愈发嘈杂，吴明只得释放威压，震慑尚在私语的修士。
吴明朝面色铁青的傅允寿点点头，表明陈凡的制符师身份不假。
傅允寿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陈凡，只要他的言语动作有一丝异常，自己便会直接出手，送他去鬼蜮与允礼作伴。
“紫玉蛛暴动一事，你为何只告知了张供奉一人？”
陈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伟，只见张伟有些歉意的看着他，神色略带惭愧。
他确实是得到陈凡的提醒才御风逃离，但并未说陈凡只告知了他一人。吴大师为何要改换他的语意？
“只告知张供奉一人？怎么可能，我扭头对傅道友等人都做了提醒，我怎知他们不选择逃离？难道没看懂我的眼色？”
陈凡摆摆手，一脸的无辜。
其余三人死无对证，事实究竟如何，全凭陈凡口述。非黑即白，全在他的言语间。
旁听的傅允寿再也忍不住，再任由陈凡这般狡辩下去，那他岂不是成了队伍里的大圣人？
抢过吴明的话茬，厉声问道：“那你为何不开口提醒他们？哪怕是是嚎一嗓子，允礼他们也不至于丧命于妖兽之口。”
陈凡一声冷笑，“傅堂主，事关本人性命安危。紫玉蛛即将暴动，我再大声提醒，岂不是将紫玉蛛的注意力全吸引到我身上。我非圣人，能眼神示意他们逃离已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你还奢求我替他们去死？”
“如此圣人行事，傅堂主，您愿意吗？”
“吴大师，您愿意吗？”
“在座的道友们，你们愿意吗？”
三声反问，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将百草厅的所有修士震得鸦雀无声。
良久，陈凡才开口说道：“既然都不愿意，那为何强迫我圣人行事？道友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装做痛心疾首模样，厅内的修士看得极为同情。
牺牲自己，换得他人存活。即使是亲生父子，也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陈凡与傅允礼本是仇敌呢？
能眼神示意傅允礼离开，已经算得陈凡心胸宽广。傅堂主如今还要将傅允礼之死，强加在陈凡身上，如此行事，莫不是寒了在场灵丹堂修士的心？
“你胞弟的性命就是性命，我等性命就如草芥？”
众人看向傅堂主的眼神愈加仇视。自傅允寿上台之后，大行反腐倡廉之风，让他们月俸本就少了许多。如今还要仗着副堂主身份，试图让陈凡以死来祭奠他胞弟。
他傅允寿不过是个副堂主，上面还有一位堂主。灵丹堂还由不得他一个外来人做主。
眼见形势愈加失控，吴明赶紧宣布此次质询到此为止。
此事若是闹大了，他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他私底下同傅允寿做了交易，默许傅允礼在坊外对付陈凡。
哪知傅允礼就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
丹术比不过，截杀斗法反倒是自己丢了性命。简直白瞎他这位兄长。
傅允寿也知再质询下去，情形只会越来越糟。愤然起身离场，他要亲自去紫玉蛛地界一趟，调查胞弟的死亡真相。
只要让他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不管有多么大的阻力，他也要将陈凡的头颅带到允礼面前，祭拜他。
即将筑基的傅允寿，灵体几近无缺，无需雪蚕衣护体，一路横飞，直达紫玉蛛的暴动之地。
暴动之地一片狼藉，枯藤、符箓碎片遍地，地面还有血迹残留，的确是有修士殒命于此。
闭眼细细感受，残留的血迹中只有两名修士的气息，并未有允礼的气息。
傅允寿心头一喜，莫不是允礼逃离了生天，寻得一个隐秘之所躲藏？
然而昨日莫名的心悸却是做不得假，那是至亲之人丧命的征兆。
由指间逼出一滴心头血，傅允寿面色随即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