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赐福
“神选？”
“你们又想搞什么鬼？”
少年却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警惕，似乎压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挡在他一侧的老猎人却微微叹了口气。
昨晚果然没有听错。
这些邪教徒们口中的神选，果然就是小夏洛，而且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或许是得到了某些启示？
可无论如何——
齐格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教会的祭祀们，可不会容忍这些信奉邪神的异端在帝国的领土上和自己争夺信仰。
一经发现，结局通常都会被挂上火刑架。
更重要的是——
理查德临走前曾经专门吩咐过自己，绝对不可以让小夏洛出现在那些教会的祭祀们面前。
至少在他成年之前，都应该杜绝这些危险的行为。
一旦和这些邪教徒扯上关系——
“你们找错人了。”
齐格皱眉道，高大的身体像是一堵墙壁，说话间已经将夏洛瘦弱的身子完全挡在了后面。
他是村子里唯一的猎人。
而猎人，在这片寒冷而荒凉的土地上，往往象征着冷漠和残忍。
哪怕是村长，也不敢和那只独眼对视。
更别说那些酒鬼和农夫了。
“对啊，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神选是什么意思。”
夏洛也从老猎人身后探出半张脸来，上面写满了惊讶和疑惑。
克里却依旧跪伏在地上。
耳边有人在说话。
“咦，这不是克里神父吗？”
“他跪在这里干嘛？”
“估计是占了人家的教堂，心里惭愧，所以大清早过来认错吧？”
一个酒鬼打了个饱嗝道。
边上的几个村民顿时全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马上一脸鄙视地看着克里等人。
这些话听在克里的耳朵里，自然有一种强烈的耻辱感。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压低了脑袋道：
“就在昨夜，吾主选中了您，作为「它」在泰达瑞尔大陆的——”
他话还没说完，齐格已经一把将眼前的克里拉了起来。
“有什么话，到里面来说吧。”
“碰！”
木屋的门再次关上。
只留下一众跟来的教徒还默默地伏在地上，几个村民自觉没趣，很快也散开了。
壁炉前，夏洛一脸惊讶道：
“什么？”
“我被你们的神选中了？”
“不，是我们的神，伟大的诺瑞斯大人。”克里神父一脸虔诚，马上纠正道。
齐格眉毛一动，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心想果然这些人果然是异端。
诺瑞斯这个名字他根本没有听说过。
估计又是某个荒野魔族之类。
压根算不上神灵。
可正当他准备替夏洛撇清关系时，耳边却忽然听到一句：
“做这个神选有什么好处吗？”
少年一脸认真。
克里神父表情明显一愣。
好处？
什么好处？
你小子被神选中还不是好处？
怎么着，合着今天我要是不给你点好处，这神选你还能不做了？
不是，现在村里的小孩都这么狂的吗？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耳边能有诺瑞斯大人的声音响起，将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子直接丢到灵魂石冢里去。
可惜，并没有。
伟大的诺瑞斯并没有回应他的祈祷。
“从今天起，神石教的每个人都会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克里神父低着头恭敬道。
“真的？”
少年惊讶道。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问道：“那教堂呢？”
“您现在就可以搬回去。”
克里阴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阁楼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事实上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除了那张破木床。
不过现在，它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实的毛毯，温暖又舒适。
除此之外，教徒们还连夜将屋顶的破洞补上了，甚至连外面的墙壁都专门粉刷了一遍。
这些原本都是为了克里准备的。
可现在——
吱呀。
木屋的门再次关上。
猎人听着外面那些教徒们的欢呼，皱眉看向了眼前笑容还未褪去的少年。
“夏洛，你不该答应他。”
“一旦被教会——”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那只看似狠戾的独眼中已经满是担心的神色。
夏洛此时也收起了笑容，却微微叹了口气道：“齐格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问题是——”
“我有的选吗？”
......
他没得选。
短短一个月时间。
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早已瘦弱枯骨。
没有【信仰】，胸前的图腾便会不断吞噬他的血肉乃至灵魂，就像是已经被挂在了绞刑架上的死刑犯。
夏洛很清楚。
他撑不过下一次【觉醒】了。
想要活着，就必须找到大量的信仰来源，才能满足深藏那尊图腾——又或者说，「它」的渴望。
幸运的是，「它」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让夏洛去死。
更像是某种无奈之下的选择。
甚至——
还赐予了夏洛某种能力，其中一种，更是只有天上的众神才拥有的权力。
「赐福」。
......
教堂里。
巨大的男子石像下。
夏洛一身长袍，抬手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嘴里念念有词道：
“以吾之名。”
“净化尔身体的不洁。”
“驱除诅咒的暗影，重现健康与喜悦。”
话音落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剧烈呕吐起来，身体扭动间无数老鼠和蛆虫从口中爬出。
围在周围的信徒们顿时纷纷后退。
神情满是惊慌和恐惧。
“听说那些女巫会用老鼠和虫子对农夫施加诅咒。”
“原来是真的？”
众人惊诧间，恢复正常的男人已经被教徒们抬了下去。
他的妻子却神情有些局促。
“神，神选大人......”
女人明显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毕竟就在半个月前，她还称呼对方为神父家的小夏洛。
“您治好了我的丈夫。”
“请问......我，我应该怎么感谢您呢？”
少年微微抿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亲切又宽容的笑容。
“不用感谢我。”
“这都是诺瑞斯大人的恩赐。”
他说着便微微颔首，一如曾经站在这里为村民们祈福的那个男人。
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肃然起敬。
教徒们更是个个目露崇敬。
不愧是神选大人！
与此同时，夏洛心中却有些诧异，这是他第一次在非「附身」状态下使用「赐福」的能力。
眼前的场景并非是什么梦境。
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男人身上的诅咒祛除之后，信仰之力便像是疏通的泉眼般，从眼前的人群中涌来。
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蠕动。
「它」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