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Snakebro
“那我们就一起出道吧。”柳序有气无力反驳。
“福生无量天尊，我要做大大的经纪人。”一加五坐在床头，拨弄柳序的头发。
“真没意思，就不能假装被骗一下吗？”句号翻一个白眼，“戚继光给你发任务了，电子脑里自己看，你不回消息，他都催到我这里来了。”
柳序瞪大了眼睛。
他顿时开始腰酸背痛，觉得自己已经垂垂老矣，顷刻三遗矢，无法胜任戚将军的任务。
然而……这只是他的牢骚，柳序还是乖乖接收戚继光的邮件。
邮件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看药物制造局的招商会议直播回放。】
招商会议，在原书中对应的情节，是“杨金水与番邦西洋商人交谈，定下五十万匹丝绸贸易”。
不知道这个世界，招商会议会演变成什么样。
柳序叹一口气，乖乖搜索，打开招商会议直播回放……直播回放是收费的，为此他支付了2两银子。
账户上的余额来到六两五分。
他艰难控制自己，不去心痛干瘪的钱包，将注意放到直播回放上。
招商会议是今天上午举行的……结果应该不太好，因为标题写的是“牛仔蛇精大闹会场！”
什么跟什么？
柳序皱起眉头……我来看看怎么个事？
一长段广告后，回放终于正式开始，先是一顿意义不明的运镜，花里胡哨一通乱转……大概是展示会场的环境。
会场中丝竹悦耳，漫舞翩翩，玉瓷满目，奢华至极。
随后是大明王朝的官员入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进来，有的站立一边，有的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
再是番邦商人入场，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入场，恭恭敬敬坐在大明官员下侧。
紧接着是胡说八道的开场白，虚情假意的寒暄……柳序十倍速略过了。
最后终于是正题。
一位带着牛仔帽的黑皮肤蛇精吐着信子，努力夹着他天生的阴冷声音，用不流利的中文热情洋溢道：
“天朝的止痛药，在我们那里很受欢迎，供不应求啊哈哈哈哈……我听说，淳安多了一处止痛药生产基地，恭喜天朝产业升级更进一步。
“我今天特意奉上贺礼——五百千克的止痛药订单……天朝拿得出那么多货吗？”
大明官员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上位一人。
那人的脸是白玉材料，打磨得线条流畅，又给人温润之感，他吹了吹茶杯中的可乐，盖上盖子，抬头露出和蔼笑容：“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此时，直播画面中，这人身边忽然出现一列字。
“制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
柳序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杨金水……身为药物局局长，却一点药都不嗑的自律人物。
牛仔蛇精顿时喜笑颜开：“天朝价格实惠，货又纯，质量有保证……我就不要小样了，咱们直接签合同，天朝要多少定金？”
杨金水谈成大生意，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模样，只是得体笑着，道：“一克十两银子，五百千克就是五百万两银子，定金惯例是一成，那便是五十万两……”
他话音未落，会场中就响起声音：“晋商钱庄，到账五十万两银子！”
公放到账声音，这是大明官员们刻意安排的，为了向番邦商人们展示大明商品的紧俏。
杨金水边点头，边轻轻鼓掌。
有人带头，番邦商人们顿时放下心，开始抢购天朝商品。
柳序看得昏昏欲睡。
戚将军让我看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一加五在摸我的脑袋，好舒服……她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性……
句号抱臂，歪歪斜斜站着，一脸鄙夷，看着柳序心安理得躺在一加五怀中。
忽然！
回放画面中突发情况，一道声音传来：“胡部堂！胡部堂！有倭寇造反啊！”
那是马宁远的声音！
柳序立刻精神一振，提起十分注意，细细看着回放画面。
镜头一切，马宁远出现在画面正中央，她一边挣脱安保人员的拉扯，一边大喊：“我要见胡部堂！我要见杨局！倭寇造反了！”
“放肆！”
镜头又一切，转到杨金水，他不阴不阳，缓缓呵斥。
他的石面依然带笑，只是此刻的笑阴冷至极。
杨金水身边，坐着一位极高大的老先生，他原本闭目养神，听见马宁远的呼喊，这才睁开眼睛，站起身：“马宁远，退下，不要打扰诸位大人。”
他身边出现一列字。
“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字汝贞”
他起身足有两米多高，身上赤红官袍被撑得满满当当。
柳序赶紧记下……长得很高，看上去武德充沛的是胡宗宪。
原书中，胡宗宪是严嵩门生，他心系百姓，主张渐进式“改稻为桑”，是个好人。
马宁远一愣，乌纱帽上显示(・∀・(・∀・(・∀・*)。
她呢喃着：“可……可是，倭寇造反的话，淳安的止痛药基地就建不成了呀！”
她的声音不大，但传遍会场足够了。
杨金水阴阳怪气笑了一声。
胡宗宪捂着额头，坐回太师椅。
番邦商人们面面相觑，一阵深渊一般的沉默后，牛仔蛇精尴尬笑着起身：
“杨局长……她的话什么意思啊？天朝的止痛药基地，其实现在还没开始建？现在还有倭寇作乱……那我的货……杨局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是北美西海岸来的，今年我要是拿不到货……帮派老大能杀我全家。”
杨金水想了想，端起可乐喝了一口：
“先别急，听她怎么说，说不定有误会呢？
“马宁远，你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戚将军去年刚刚打过胜仗，怎么会有倭寇造反呢？”
他疯狂暗示，让马宁远找补回来。
柳序一脸期待，看着画面。
他猜马宁远会装听不懂。
这毕竟不是古代王朝，马宁远再高管，也只是个打工人……她工作受阻，一定是要闹一闹，让别人来帮忙的。
马宁远兴高采烈，一挥袖，满面春风道：
“是！谢大人！
“淳安县几千个刁民，这几天一直电话上访。
“他们说，我抓的齐大柱是好人，让我放了他……可齐大柱明明是倭寇头目！
“诸位大人，这不是摆明了，倭寇勾连刁民，开始造反了吗？”
她果然装作没听懂杨金水的暗示……其实就算听懂了，也没什么用。
因为番邦商人们也听到了杨金水的暗示，他们精明无比，无疑是能听懂的——马宁远就算事后找补，效果也会很差。
牛仔蛇精猛地转头，看向杨金水：“杨局……这，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的定金退我……我去东南亚找找货？”
杨金水石面温和，低眉看一眼牛仔蛇精：“定金定金，就是约定的金钱……既然已经有约定，怎么还能违反呢？”
他当然不会归还定金。
一来，这个口子不能开，开了这个口子，大明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二来，归还定金，就是在打董事长的脸——大明不被信任，就是董事长不被信任。
三来，大明无意吞没定金，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止痛药延迟交付，商业信用上也说得过去。
所以定金不能退，杨金水是拎得清楚的。
牛仔蛇精一急：“艹bro，WTF，哥们儿混西海岸的，老大真会杀人！我儿子才三岁bro，连药都还不会磕！”
他苦苦央求，家人性命的重压下，竟让他一时失了礼节，他上手去扯杨金水的宽袖。
杨金水面色难得一滞，尖着嗓音：“别介，放开咱家。”
“杨局bro，你得帮我，你得帮我啊！WTF，我是信任大明，才在这里下的订单！U不能骗我啊，杨局！
“我儿子，才这么高bro，老大会拨了他的头皮做靴子的，杨局……杨局你有孩子吗？”
柳序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你问太监有没有孩子……牛啊哥儿们。
飞叶子把脑袋飞坏了？
这蛇精，看上去确实不太聪明……西海岸、药物成瘾、黑皮肤，几个buff一叠，感觉确实不像聪明人。
嘶……你儿子居然找得到爹，真是奇迹。
杨金水石面上露出阴晴莫测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擤鼻。
轰！
一阵气浪汹涌，以他为中心，如涟漪一般，扩散开去。
扑通！
蛇精被震开，摔倒在地。
他很快爬起，爬起后，他第一反应是要重新冲到杨金水身边，只是他很快顿住，在原地喘了两秒粗气，声嘶力竭喊道：“杨局，您得帮我……我是贱命一条，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胡宗宪猛地一拍扶手：“我天朝，容不下你这般……”
他话音未落，一道通天符箓从天而降，白光在空中迅速形成道纹，将蛇精笼罩其中，并带着蛇精，瞬间消失。
杨金水蹭地站起：“道门天宗符箓！是谁？”
他的声音浑重如洪钟，在天地间重重叠叠，丝毫没有太监的阴柔。
会场内摆放着的玉瓷纷纷滑落，碎裂声不绝于耳。
回放就此为止。
柳序被吓了一跳。
道门天宗符箓，这是什么东西？
蛇精消失了，欧亨利式的结尾……所以戚将军要我做什么？
他换了个姿势，头搁在一加五的尾巴上，蛇鳞冰冰凉凉的，像凉席一样。
一加五伸出手指，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柳序顿时发出舒爽的叹气声。
句号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去看他们。
柳序一边享受，一边给戚继光发一份邮件：“【疑惑】我看完了，要我做什么？”
戚继光：
“调查消失的蛇精去哪里了，今天下午，他自己通过网络披露，准备开飞机撞雷峰塔。
“雷峰塔镇压着白娘子，一旦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这几日，我会驻扎在雷峰塔附近，你去调查蛇精的藏身处，这难度很大，不会比调查杨金水简单，你量力而行。
“等一会儿，我给你相关信息。”
柳序看得啧啧称奇。
妈的，北美蛇精，开飞机冲塔……牛。
还有，雷峰塔镇压着白娘子是什么说法……白娘子不是虚构出来的吗？
唉！
算了，雨我无瓜，还是先干活吧。
他的麻药劲差不多过了，于是直起腰：“取我义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