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马尾
张瑜送她进了录音室，然后戴上耳机，站在隔音玻璃窗外，看她紧张又笨拙地把耳机套在小小的脑袋上。
姜菡双手捧着耳机两侧，歪着脑袋朝窗边看过来，“张瑜，我可以开始唱了吗？”
“你把麦克风高度调低一点，别仰着头唱。”
“怎么调啊，我不会弄。”
“拧一下就行了。”
“拧哪儿啊？我找不到，你帮我一下嘛。”
她指了指麦克风，摊了摊手，一副我真不知道怎么弄的表情。
张瑜觉得她是故意的，沉着目光瞅她半晌，推门而入，抓着杆儿用力一扭，把高度降下来，然后又回头看她一秒，突然贴近，伸出双手触向她的脸。
姜菡呼吸急促了一分，眼眸下意识低下，看到了他凸起的喉结，和他的手指一样，骨节分明。
这时她感到一双手覆在了耳朵两侧，接着耳机被摘走了。
“耳机戴反了。”
张瑜把耳机换了个方向，撩开她脸颊两侧的头发，重新套在她耳朵上。做完这一切，他说了句好好唱，然后背身离开了录音室。
姜菡双手紧紧捂住耳机，只感觉刚才被他不经意触碰的耳廓，已经开始发烫。
张瑜：“开始吧。”
姜菡：“好。”
一切准备就绪。
姜菡深呼吸两口，调整好状态，闭上双眼，抓住麦克风深情演唱。
唱的是小幸运，她只会这个。
张瑜全程都没有打断她。
一遍唱完，姜菡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张瑜，“我唱得怎么样？”
张瑜点点头：“还可以。”
音色甜美明亮，感情真挚充沛。
但是音不准。
她模仿的是张瑜之前的小样，那是降过调的，更适合男生，她唱的也是那个调。
音准和他一模一样。
张瑜极浅地弯了嘴角，“算你一遍过。”
姜菡笑着松了口气。
......
离开录音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张瑜和姜菡走进地铁站，乘坐扶梯缓缓向下。两人都站在扶梯靠右的位置，张瑜在前面，姜菡站在后面。
姜菡目光与张瑜后脑勺平齐，盯着他脑后那根短短的马尾许久，越看越像是毛笔尖儿那一撮。
她狡黠地眯着眼，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马尾左右晃啊晃。
张瑜的脑袋也晃了过来，笔直漆黑的眉毛挑起，“嗯？”
姜菡板着脸，拉起唇角，假笑：“我看你头发乱了。”
“是吗？”张瑜抓住马尾，另一只手扣住橡筋向下一撸，束紧。
姜菡心说你也太敷衍了。
“我帮你弄，哪有你这样扎头发的。”
“不....”
还没说完，姜菡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张瑜感觉后脑勺被拉住了，紧接着橡筋变魔法似的从头发上消失，紧绷的头发瞬间散开。
女生取橡筋都这么快吗？
姜菡手指从他发间穿过，一缕缕把头发顺直。张瑜的头发有点干枯，但不油腻，她打理的时候，手指被毛躁的头发缠住，时不时会卡顿一下，张瑜感觉有点点疼。
姜菡说：“你扎头发的时候要先把头发理顺，不然很多头发乱缠起，久了容易掉。”
张瑜微微仰着头，一动不动，“我大部分时候都披着。”
姜菡笑：“扎着更帅一些，披着气质太阴郁了。”
她理顺头发，然后抓住几撮拢到后面，拿橡筋绕几个圈扎好。
张瑜摸了摸额前几缕头发，“这里没扎到。”
“我故意的，转头。”
张瑜转身，姜菡捧着他的头转过来，手指轻轻勾起他额前两侧的几缕碎发，将其捋直，垂落下来，“这样就有点古风美男的感觉了。”
张瑜：“......”
姜菡：“好看诶！”
张瑜：“......”
他盯着她的唇瓣许久，看着它一翕一动，露出整齐一排细细白白的牙齿。
姜菡笑眯眯地打理好头发，见他又一直盯着自己看，赶紧把他的脑袋别过去，“站好，电梯要到了。”
张瑜一看，下面的台阶还有好长一截。
他嘴角斜斜地吹起一口气，额前发丝飞扬而起。
姜菡双手按住自己的脸，掌心有点热，她不清楚那是他脸颊的温度，还是自己的脸又红了。
江市地铁的电梯怎么这么长啊！
......
张瑜说，他要坐六号线去中间一个站换乘环线，和她不是一个方向。
姜菡特意走到路线图前看了眼，确实是相反的方向，不过她还是跟着张瑜站在同一侧等车，直到她的列车先到。
“拜拜~”
她挥着手走进地铁，站在车厢内，看着门缓缓合上，把他的脸隔绝在了外面。
张瑜也挥了挥手。
姜菡把眼睛贴在车门上，张瑜的身影不断远去，缩小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她点开看，是张瑜发来的文件。
里面有五首歌，完整的词曲和小样。
她数了数，少了《Letting GO》、《错位时空》这两首歌。
张瑜：【先听听找找感觉，明天我们先录小幸运】
姜菡：【yes，sir！】
姜菡：【我记得不是七首歌吗，这只有五首】
张瑜：【那两首给其它歌手唱了】
姜菡：【噢】
姜菡瘪瘪嘴，本来七首歌都是我来唱的.....
不过小幸运还在！
果然是我的幸运啊！
叮~~
又弹出一条消息，是杨巧助理发来的。
姜菡点开一看，对方明天还想约她见面，还说杨巧特意赶回江市，就是为了见她，希望双方再好好沟通一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公司会帮她解决。
姜菡心想今晚自己不辞而别，话都没说清楚，似乎有点不太礼貌。
但她不太想见。
姜菡：【抱歉，我现在已经确定不签了】
姜菡弯着嘴角：【我要以学业为重】
........
翌日上午。
杨巧一下车就看到那熟悉的商场，然后就想起了昨天中午张瑜甩自己脸子的事情。
叹了口气，杨巧走向商场对面那栋大厦。
她今天来找汤小蕊，叙叙旧，聊一下米思梦新专辑的事情。她想让汤小蕊亲自来操刀，来担任新专辑的音乐制作人。
汤小蕊深耕华语乐坛多年，西南第一制作人，放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音乐制作人。最近她为川渝说唱歌手制作的说唱专辑，在全网热度都非常高，一下捧红了好几个不出名的rapper。
不过杨巧可不打算让米思梦来玩说唱，这类音乐还是小众了一点，不够主流。
米思梦也不会唱。
到了百花录音棚，杨巧和助理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张瑜和汤小蕊
“张瑜？”杨巧愣了下。
张瑜也有点意外，点下头喊了声杨姐，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着烟头去门外抽。
汤小蕊直接把烟头灭掉，上前迎接，领着杨巧和助理去办公室。杨巧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张瑜和百花老板关系好像特别好，当初张瑜就是通过汤小蕊的介绍签了天娱，后面绮梦组合的歌全都是在百花录的。
她心头猛地浮现不好的预感，张瑜那臭小子不会在汤小蕊面前说天娱的坏话吧.....
以前她确定张瑜不会，反而还会说好话帮米思梦，但现在的张瑜，她真的拿捏不准。
这时，控制室的大门打开，姜菡拿着词曲开心地窜了出来，迎头就碰上了杨巧一行人。
“姜菡？”杨巧又愣住了。
姜菡惊得刹住脚步，“杨姐....好巧啊。”
杨巧问：“你在这里录歌吗？”
姜菡点下头：“嗯。”
杨巧提议：“正好碰见了，待会儿咱们再聊聊合约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公司一定尽量满足你。”
姜菡拒绝：“真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
汤小蕊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一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天娱把姜菡从张瑜这里挖走了，结果人家小姑娘又乐呵呵地跑了回来。
就为了张瑜那几首芭乐情歌，放弃天娱这么好的成名机会？
杨巧见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递给助理一个眼神，让她去沟通，自己跟汤小蕊进了办公室，聊新专辑制作的事情。
然而沟通过程并不顺利，汤小蕊对新专辑完全没有什么兴趣，无论杨巧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说服不了她。
汤小蕊说：“电话里我不是跟你讲过嘛，我现在很久都不做流行歌了，要不我给你介绍百花其它制作人吧？”
杨巧心里不情愿，但脸上还是堆砌笑容，“汤姐，我还是希望你亲自来操刀。”
汤小蕊摆摆手，“你觉得张瑜怎么样？你们也是老熟人了，现在他是百花的制作人，让他来给米思梦做专辑吧，反正他和米思梦熟。”
杨巧干巴巴地笑了笑。
开什么国际玩笑，让张瑜这半吊子来制作，是要毁了米思梦吗？
汤小蕊瞅杨巧那样，就知道对方不乐意，“算了算了，张瑜多半也不乐意....杨巧，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单业务百花接不了。”
杨巧不死心：“汤姐，你开个条件......”
汤小蕊收了笑容：“把张瑜的合约解了，再来谈这事儿。”
杨巧：“......”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张瑜那小子肯定在背后说了坏话！
.......
没得谈了，杨巧只能无奈告辞。
到了外面大厅，助理已经等候多时，然而助理的表情比她更无奈。
她把一份碎成四块的合同递过来，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姜菡铁了心不肯签了。”
杨巧只觉得头疼，接过合同问，“她把合同撕了？”
助理点下头：“张瑜先撕的。”
杨巧：“......”
助理：“姜菡现在跟着张瑜做专辑，她就是为了张瑜才放弃和天娱签约。”
杨巧：“......”
杨巧长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
只要和张瑜沾了边儿，就没一件事儿是顺心的。
张瑜的戏约、姜菡的艺人约、米思梦的新专辑....回江城一趟，全都没办成。
张瑜......
这臭小子又是导演，又是音乐制作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眯着眼琢磨许久，吩咐助理，“盯一下，张瑜帮姜菡制作的那些歌，我要看看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