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长串的饿鬼们
室内一片狼藉，几十个人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地人事不省，而且墙壁上又遍布着弹孔，桌桌椅椅都被掀翻，几乎不给人留下下脚的地儿。庄舟手腕上铐着半截手铐，另外半截依旧铐着那个壮汉，一旁站着杨奇，几人满脸懵逼地看着靠在门板上抽烟的闫岩，一长串的铁链捆着足足三十几个瘦骨嶙峋的饿鬼。
“闫……闫岩？怎么哪里都有你？”
庄舟看着跟他热情打招呼的闫岩，神情相当微妙。
这调查局的工作……竟然，那么闲么？
还是说，就只是逮着他一个人薅？
“诶，我们那位大小姐的命令，不敢不从啊……”闫岩摇了摇头，“她可是勒令我跟在你的身后帮你擦屁股，这丫头她不想亲力亲为地给你擦屁股，还让我给你干这脏活。嘶，不对，她好像不让我告诉你来着？”
说到一半，闫岩忽然闭嘴，然后就对上庄舟满脸的无奈之色。
不是他说……
既然这么想要把事实告诉他，怎么还打算用拙劣的演技来故作无意呢……
连小孩都骗不了。
庄舟浑然忘记了自己好像也是这样（详见第六章）。
臭不要脸！
“你小子可别告诉她我把事实告诉你了哦！”
被庄舟发觉真相，闫岩只是讪讪一笑，浑不在意。
“叶子……”
庄舟神情复杂，口中轻轻一叹。
许久没有跟她联系，可若是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太忙了，其实是扯淡。庄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毕竟先前这局面实在尴尬——两人在对方面前都装得跟个清纯无辜小白兔一样，不曾想双双掉马，这身份和关系自然发生了360度大转变。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抓鬼的休闲益智小游戏玩完了，喏，奖励给你，我不需要，”闫岩摆了摆手，将手中的铁链递给庄舟，同时上前一把搂住杨奇的肩膀，相当自来熟地说道，“兄弟兄弟，要不要跟我去调查局上班啊？每个月工资大把大把的有，哪里需要干这个苦逼活！”
杨奇之前的事情就是闫岩处理的，两人之间也算是认识。
杨奇犹豫了下，说道：
“闫岩老哥，你看我这……这对发生了啥事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
“嗨，这有什么关系！”
闫岩手指了指庄舟，后者满脸苦笑，对他这话还真无法反驳，“喏，你别看这小子装得牛逼哄哄的，但其实也就是个愣头青门外汉，莫说你了，他对这些个异常事物都没有仔细了解过，你们两个，要是答应我来调查局工作，我马上给你们安排系统性的学习！要是没给你俩弄明白这些破事的来龙去脉，你们就是拿刀砍我我也乖乖受着。”
“这事儿再议！你先告诉我，这些饿鬼是怎么跑掉你手上去的？刚不还在跟我愉快玩耍呢么？”庄舟没有明确表态，但调查局肯定得抽时间去一趟，真正要了解这些东西还得靠官方渠道。
眼下，他最想要知道的，还是手中牵着的这一串饿鬼。
回头看去，三十二头饿鬼一溜排成一列，乖乖地低着头，很像是等待着踩缝纫机的犯人们。它们已经从那些被他们附身的人体身上下来了，地上晕倒的那些人就是。而手中的那根粗长的铁链，看来是手铐的加长版，看来这就是背靠调查局的好处啊，好用的装备直接派发。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闫岩摊手，“我到这儿的时候，就看到这些人失了魂似的躺在地上，就在不久前，突然就回魂了过来，看到我就想要跟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嘛，用点‘温柔’的小手段就解决了。”
“不久前……莫非是我第三十三次死亡的时候？”
庄舟心念一动。
目光环顾四周，看见那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大碗，回想起那些婴儿们一次次地死在自己面前，那股在一次次死亡中积淀出来的无力感似乎又一次在心底升腾而起，他的心情忽的有些沉重。
问道：“那，那些孩子们呢？”
“孩子嘛……你放心，有我给你善后呢，”
闫岩咧嘴笑了，“在英明神武富有善心的闫岩大人的指挥下，三十二名婴儿全部得救安然无恙——你觉得我这次行动报告就这样写怎么样？诶对了，这些婴儿都是那些饿鬼们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早在我来这前就受到报警电话的轰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够循着线索来到这里。”
听了这话儿，庄舟松了口气。
心中，那无力的负罪感和歉疚总算减轻些许。
不然，看到那些孩子们一次次在自己眼前惨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在自己的几十次死亡中，见证了至少上百次的婴儿之死，每次，只要再多一秒中就能将孩子救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指尖流逝，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或许这就是孟子说的“不忍人之心”吧？
庄舟无端想到。
他没有多问为什么闫岩会把这些‘业绩’转让给自己。
可能是因为觉得没什么用，可能是为了卖自己一份人情，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觉得庄舟的贡献更大而心怀愧疚不好意思独吞。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
钓鱼。
庄舟方才看了看，只有三十二只饿鬼，加上被自己用手铐铐住的那个大汉，一共三十三只。
还少一只。
——那个西装革履的为首鬼。
不仅仅是他失踪了，连被他附身的那个人体都没留下——况且，他手中还带着那个收容物·「无尽迷途」，庄舟有预感，对比饿鬼这种小鱼小虾而言，闫岩其实盯上了「无尽迷途」这个大头。
总之，可能性很多，庄舟不打算过问。
因为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习惯。
而且，他有预感，这件事情，绝对没完，绝对还会缠上自己。
比如那个饿鬼和收容物，比如他口中的‘那位’和‘吾王’，再比如本身就很不对劲的那个外卖站……
“对了，杨大哥，你知道毕家福吗？”庄舟突然扭头问道。
“知道啊，这是我们站站长的名字。”
杨奇奇怪地回答道。